蘇老頭當眾說跟她們家斷絕父子關係,蘇寶田也認下了,她們家現在鬆江村裏是獨門獨戶。
蘇寶田病著,周芸娘性子軟不會理事,更不懂得處理村裏人的關係,別人看在裏長的麵子上和她們家走的近乎了,她也不懂得如何回應。
蘇桐暗地裏將那些來給蘇家送過東西的人家都記著,打算過年的時候,還禮還回去,人與人相處就是這樣,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有來有往才能處的長久。
但,她也不打算和哪家處的太近了,表麵上能過的去就行。
若有機會,還是離開這個村子比較好。
蘇桐洗完趙俊生和熊孩子裴川換下來的衣服,掃了院子,又收拾了一下廚房和屋裏,做完事正打算回去,剛背上背簍,裴川就在屋裏喊了起來。
“桐丫,過來!”
蘇桐走過去看著躺在炕上的裴川說:“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叫你,板兒臉不理我,這個家裏就你一個活的。
裴川不知是這兩個月憋瘋了,還是本性就如此,這個看著十一二歲的少年臉上雖然稚氣末脫,但身量長的卻是高大,配上臉上精致的五官,咋一眼望去像是個姑娘。但若是有心人稍微注意一下,便能從那雙雌雄難辨的細長眼睛裏,看出那股猶如狼一般的狠戾狡詐。
蘇桐有著上輩子三十多年的經驗,看人的眼光是錯不了的,她對裴川的對待就是不遠不近的防著他,這樣的人,不是她能控製的了的,離的遠遠的為好。
她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說:“什麼事,快點說,我還要回家忙事情。”
裴川眼神瞟了她一下,往自己衣袖上一努嘴,示意她自己看。
蘇桐仔細的看了一眼他的衣袖,這是她給他做的裏衣,趙俊生和他每人一身,她專們扯來的細棉布,此時衣服袖子上沾染了一片濕痕,不知道他是怎麼整上的。
她沒說話,隻把頭抬了抬,給他一副不明白的臉色。
“衣服髒了!換!”裴川頭微揚,抬起手臂聞了聞,又用手摸了頭發一下說:“桐丫,我的衣服該換,頭發該洗,身上也臭了,快過年了,你不能讓我帶著一身雞屎味道,我要清洗。”
“男女有別,我給叫趙大哥。”
“別叫了,他不侍候我洗浴,我腿不能動,吃喝拉撒在炕上躺了兩個月了,臭的不能聞,過年了,你幫我把頭發洗了,在燒點熱水來,我自己擦洗身子。”
蘇桐點了點頭,屋裏的味道確實不好聞,她已經非常勤快的換洗他和趙俊生的衣物,被褥鋪蓋也每日打掃的幹淨,但冬日燒炕用的是柴火,灰塵特別大,窮人家都習慣了,也不嫌棄。
進了深冬,天冷的厲害了,平時誰家也不願意浪費柴火燒水洗澡,也就過年的時候擦洗一下,寓意新的一年去掉晦氣幹幹淨淨。
燒了熱水,蘇桐用洗衣服的木盆盛了端進屋裏,讓裴川躺好,將頭伸出炕沿,給他打散發髻,拿熱水給衝洗了一遍,又用篦子仔細的給他刮了。
這小子身上確實是髒的很,趙俊生把他從陷阱了救上來兩個月了,請了鎮子上的郎中給他治傷,當初中毒的袖箭傷口恢複的很好了。就是斷腿還上著夾板,好利索還得二個多月,傷筋動骨一百天,少年人的骨頭雖說長的快,郎中說傷太重了,要想不瘸腿,就滿打滿算的躺上四個月在下炕走動。
他剛來的時候性子暴戾的狠,整整一個月不跟蘇桐說話,每天就拿那雙陰死沉沉的眼睛盯著人,看的人全身冷颼颼的,鬧的蘇桐近兩個月都躲著他,將飯食冷冰冰的往他炕沿上一放就走了。
自從上次他打破和蘇桐兩人之間的僵局,道歉說話以後,就打開了話匣子,隻要蘇桐來送飯,他的嘴就不閑著的嘰裏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