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粗人,也不知道怎麼辦,氣的直砸自己,若不是程邵等人阻攔,他怕是要廢了自己的一條手臂。
裴川這次受傷,嘔出不少的血,陳年舊傷加上蘇桐被慕容晟綁架之事引發的急怒攻心,情況不容樂觀。隨軍的郎中對他的傷勢,束手無措,不敢救治,生怕稍有不慎,引發他別的病症。眼巴巴地看著蘇桐,低聲求到:“小人醫術淺薄,生怕開錯方子,耽誤大人病情,還請蘇姑娘幫大人醫治。”
眼見裴川臉色慘白,昏迷不醒,蘇桐緊跟著進了船艙,動作迅速地開了藥方,遞給隨軍郎中說:“先把藥煎了喂大人服下,派人速去蘇家請程神醫。”說完,轉身看了一眼滿臉懊悔之色的李梧說:“還請將軍費心遣散閑雜人等,大人需要休息。”
李梧忙點了點頭,吩咐士兵退了出去,然後和程邵商議,即刻退兵。
整整三天,蘇桐整顆心都懸著,裴川昏迷不醒,她怕自己稍有不慎,延誤了他的傷勢。便日夜守在裴川身邊寸步不離,輕聲喚著他,不讓他睡死過去。
程言忠一生治過的病人無數,裴川這般的病人不知醫治過多少,他身體上的傷勢並不棘手,難治的是他身體的內裏調治。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他身體就如一個漏鬥,已經虛耗到了極致,極為虛弱,急不得,緊不得,隻能按部就班續命似得慢慢調理。
眼見蘇桐這幾日徹夜不眠,熬的雙眼通紅,臉色憔悴,氣的吹胡子瞪眼地衝著她說:“桐丫頭,你這麼熬著也不辦法,你也是醫者,自當明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道理,他年紀輕輕,自己不愛惜自己的身子,虛耗的這般模樣,怪得了誰。你若是在這般苦著自己,我就不給他治了,讓他一命嗚呼。為救他一個,搭上我一個可心的孫女,這賠本的買賣我可不做!”說完,氣呼呼的衝著蘇桐冷哼了一聲。
蘇桐守在裴川身邊,神智昏沉,她本來身子就沒恢複,又連續熬了幾夜,如今突然聽到程言忠的話,讓她猶如醍醐灌頂,身體一震。忍不住地將裴川抱在懷裏,在他耳邊低聲說:“裴川你聽到了嗎?你在不醒來,舅爺就生氣了,好不容易讓他老人家答應了我們的婚事,你再不醒來,這婚事怕是要作廢了。你別睡了,我被慕容晟囚禁的時候都沒那麼絕望,你這麼睡了幾日,卻讓我心神憔悴,耗費了所有的力氣......”
她的聲音因體力不濟而虛弱無力,眼窩下邊帶著濃重的烏青,眼神空洞,直勾勾的盯著裴川的臉。看著那張瘦削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心如刀割,本來以為憑著程言忠的醫術,他會很快醒來。卻不料,就連舅爺這般的醫術也沒能讓他盡快恢複清醒。身為醫者,她見慣了生死,本不覺什麼,但這一下次,她第一次感覺到死的可怕。”
他昏迷的這幾日,她想了好多,從前生到今世,以往她一直活的渾渾噩噩,當這裏是異世,是別人的人生。如今,眼看著他昏迷不醒的躺在那裏,她才真正的意識到,這是她的一生,她在活著,蘇映桐和蘇桐都是她自己。她的親人,她的愛人,都是看的見,摸得著的,雖然以往活的很苦、很累、很委屈、很憋屈、很艱難,但她是在活著,活在自己的生活裏。如今她才剛發現,他對她的重要,這麼多年來的嬉笑怒罵,或遠或近,或苦或甜或難,他都在她背後,看著她,守著她,默默支持著她。
程言忠見她神情呆滯不語,氣憤的衝著她喊了一聲:“桐丫頭你聽沒......”話沒說完,就見蘇桐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癱倒在地的瘦弱身軀,搖頭歎息說:“這孩子,瞧著心性堅韌,卻是個重情重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