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茶香裹著花香, 方斟一杯茶, 太後便揚手潑了出去, 皺眉道:“這開得忒不是時候……”
打眼一瞧,老莊王福晉正執著茶杯發怔, 便擱了杯子道:“你也不用過於擔心,老祖宗再偏愛阿羅, 也不能不顧個情麵。”
老莊王福晉恍然回神, 歎了口氣道:“我不是不放心太皇太後, 是那兩個,見天兒的針尖兒對麥芒,一見麵兒就烏眼雞似的,我是擔心……”她頓了頓沒說下去,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道:“我不瞞您,琰哥兒這些年了,就鬆兒一個獨苗苗,我也盼著他再添兩個孩子。甭管怎麼樣,這孩子生下來再說,我隻怕阿羅不願意啊……”
太後擺手叫收了茶具,命送些果茶過來,同他道:“她是太皇太後縱出來的,要製她也隻有太皇太後,你稍安勿躁,且等等再說。”
老莊王福晉勉強安下心來,猶是抱怨:“我生的這兩個兒子,一個是愣頭青,後宅裏天天雞飛狗跳,叫我操不完的閑心;一個是死心眼兒,見天兒叫福晉絆的死死的,油鹽不進。”她瞧瞧太後,一歎再歎,“您福氣是一頂一的好,天底下獨一份兒,可說來,除了兩樁,我再沒什麼羨慕您的了。一則,您有皇後娘娘這麼個好媳婦兒,餘下幾個娘娘,也都省心;二則,兒孫滿堂,得享天倫。”
太後嗤一聲笑了,“你是不省得當年招給怡寧的那女先生鬧成了什麼樣子?”
李嬪事雖屬宮中秘聞,老莊王福晉自己的兒子參與了一份兒,她本人又常常進宮,又是常到太後這裏,卻也聽聞過不少風聲。以為她是要見怪襄王,忙站了起來。
“說話罷了,你多什麼心?”太後隻一橫她,按她坐下,招手對金嬤嬤道:“前兩天那樁趣事兒,你與福晉講講。”
說的是她提點明微了,頭一天她說了話,第二天下晌皇帝就來了慈寧宮,坐了半天與她絮叨,把六阿哥抱走,李氏是如何如何識大體,又是如何如何心疼孩子。末了同她道,打從見了李明微他這輩子是栽到她手裏了,她疼他就疼,她難受他就難受,她活不了他也活不了,大事上他自有斟酌,這些小事上便請額涅成全。
金嬤嬤笑笑不語,太後便自個兒講了,說罷隻拿眼望她:“聽聽,這像是一國之君說出來的話?滿三十的人了,市井無賴都沒他這樣兒的!”
太後當時氣得不輕,過了兩天又派人傳他過來,才算心平氣和,與他道,人是捧得越高,摔得越慘,他盡可由著性子胡來,到時候惹出事端,莫怪她沒提醒。
“這也……”做婆婆上頭,老莊王福晉還不比皇太後心大,聽了隻覺不可思議,因事涉帝王,又不便評說,隻深深歎了口氣。
太後卻是不甚在意了的,起身往那白玉欄杆邊去,“妄議祖宗本是不該,可康平爺舊事你是知道的,想當年他老人家駕崩?方多少年紀?正直盛年。再說他一世英名,可為著抬舉薛家鬧出了多少荒唐事?為禍三朝,罄竹難書。皇帝是與他一般無二啊……”她幽幽歎息,說給老莊王福晉也是說給自個兒,“事已至此,但凡不出大亂子,我由著他們鬧去。”
正說話間,隻見打發去壽安宮的小太監一路小跑過來了,紮地打千兒道:“回稟太後娘娘與老福晉——”
壽安宮是有消息,老莊王福晉也不管規矩了,起身一揮帕子道:“快說!”
小太監是個伶俐的,一哈腰即口齒利索的說道:“吳七巧給福晉磕頭賠罪,福晉受著了。不過把那吳氏臭罵了一頓,說她不守婦道、行止不端,一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