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冷宮廢妃,毒酒一杯 別靠近我,小心我……

元德年末,冬至,冷宮。

穿著深色褙子的宮人“吱呀”一聲推開紅漆斑駁的木門,寒氣隨其猛灌進去,揚起一地塵絮。

她將籃子裏的半個剩饅頭扔到地上,一刻也不想多呆的轉身出去了。

易瑤蜷縮在灰白牆角,等宮人離開,這才猶如地溝老鼠般,瑟瑟跪爬出來,伸出滿是凍瘡的手,哆嗦著撿起饅頭,往嘴裏塞去。

饅頭硬得像冰塊,含在嘴裏好一會兒,勉qiáng和著溫溫唾液生咽進去。

她嘴角起皮gān涸後,經過用力張合,又開始皴裂出血。

外麵天寒地凍,易瑤還穿著chūn秋時的舊式樣襖裙,腳踝箍著拇指粗細的鐵鏈,髒兮兮的繡鞋開了口,露著潰爛流膿的腳趾頭。

她神色木然的呆坐一會兒,聽見外麵絲竹樂器奏著喜慶歡快的樂曲。

外頭這麼熱鬧,許是要過年了。

忽然木門再次打開,一位身著朱紅色宮裝的女子走進來。

陸飛雪剛進去,便聞到一股混雜尿騷的黴味,那是從一團guī縮著的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她忍不住用白帕子捂住口鼻,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得意:“姐姐,近來可好?”

易瑤聽見熟悉的聲音,扒開亂成結的散發,神色平靜地望向門口的女人。

陽光落在陸飛雪頭上簪著的鳳釵,上有點翠八鳳,顯然是皇後的規製。陸飛雪同她還在東宮時,還是側妃,如今竟然成皇後了。

難怪她要到冷宮來,無非就是想在她麵前炫耀一番。

自太子景戰登基以後,易瑤囚禁冷宮半年之久,起先她還會撕心裂肺的求救哭喊,現在眼底早已沒了情緒波動,隻拿一雙枯敗無光的眸子冷眼看著陸飛雪。

她不鬧騰,陸飛雪深覺沒意思,喚了名太監進來,太監端著個盤子,當中擺著杯琉璃玉盞。

太監麵無表情道:“聖上有旨,易長風和易寒武逆聖上,私調易家軍,企圖邊疆謀反叛亂,現已捉拿歸案,於昨日大牢內自縊謝罪,其女易瑤賜毒酒一杯,易家其餘滿門抄斬,株連九族,欽此。”

易瑤僵冷的身軀陡然坐直,死死瞪著陸飛雪,啞著嗓子道:“我們易家滿門忠烈,父親一生守衛邊疆,怎麼……怎麼可能謀反?”

“有人陷害……一定有人陷害我們易家,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她拖動著鐵鏈,向陸飛雪爬去。

陸飛雪半蹲,用隻有她一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笑道:“就是我們陸家和太子聯手扳倒你們易家,你想找誰申冤啊?哈哈哈哈……易瑤啊,你也有今天……”

易瑤猶如頭上落下驚雷,跌坐在原地。

自打她入東宮後,尊孝太後,恪守婦德,努力做好一個太子妃的本分。誰料到太子景戰登基那日,遞給她一紙廢書,起初她以為……以為隻是太子不愛她了,沒想到這一切從開始就是個巨大的yīn謀。

她還天真的想過,等哥哥和父親帶著易家軍從邊疆回來了,就會帶她從冷宮出去。

結果半年熬來的是什麼,易家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兩個侍衛上前,一左一右的駕住易瑤,太監捏著她的嘴,直接將毒酒生往裏灌。

陸飛雪笑得極其張狂,待人喂易瑤喝下毒酒,她心情頗好的上前,尖尖指甲bī迫易瑤抬起下巴。

“你也要死了,我就再告訴你件事吧,整個朝廷之上,隻有一個人替你易家求情申冤,你猜是誰?”

易瑤喉嚨燒得滾燙,五髒肺腑像攪成麻花似的劇烈疼痛,她隻聽到陸飛雪輕飄飄的丟出兩個字。

“容勳。”

竟然是他……曾數次與父親作對的那位權傾朝野的容大人?

“我不能就這麼死了,除非……”易瑤不知哪裏來的最後一絲氣力,一把扯下亂發裏的銀簪子,拚盡全力,孤注一擲的朝陸飛雪的眼睛紮過去,“拉一個給我易家陪葬!”

“啊——”陸飛雪慌張後退,那簪子險險刮過眼角,她捂著眼角,指縫滲出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