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就把自己扔在這兒。

他上次喝梅子酒喝醉了,就該讓爺爺把他扔到田裏去。

盧茸板著臉就往門口走,想著也不要和其他人講了,自己現在就回家,還要給爺爺告狀。

等沈季澤明天來找他,發現人沒了,急死他。

大門是嶄新的防盜門,上麵的透明保護膜都還沒扯掉,盧茸擰開把手走了出去。

門外一條長長的通道,頂上每隔段距離就安顆燈泡,將還沒有完工的水泥通道照得雪亮。

樓梯就在對麵,盧茸順著往下走,空無一人的樓裏,響起他咚咚的腳步聲。

——因為有些生氣,所以踏得重。

經過轉角處時,他看見那裏放著兩個水泥包,旁邊還有個鐵皮桶。水泥沒有拆開,紙袋上印著萬工水泥廠的字樣,鐵皮桶身糊滿了水泥漿,裏麵還剩下半桶水。

到了下一層的通道,兩邊依然是安著棕紅色防盜門的房間,整層樓空空蕩蕩。

他繼續往下,在路經樓梯拐角處的時候發現,這裏也擺放著兩個水泥包和鐵桶。水泥包印著萬工水泥廠的字樣,鐵桶糊滿水泥漿,裏麵還有半桶水。

盧茸有點驚訝地停頓了下,覺得和樓上的怎麼一模一樣?

當他再下了一層樓,依舊看到拐角處那兩個水泥包和鐵桶時,心裏開始發慌。

站在那裏想了會兒,他用手指將上麵那包水泥的紙袋扣了個小洞,這才猶豫著往樓下走。

他已經放輕了腳步,連呼吸都跟著放輕,整棟樓都安靜無聲。

這次下到最後一級台階後,他扶著旁邊的鐵欄杆,探頭往下望,果然在樓角拐彎處看到了熟悉的水泥包和鐵桶。

“哥哥。”靜立半晌後,盧茸突然高喊一聲。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這棟大樓裏隻有他一個人。

又過了會兒,他扶著鐵欄杆,像是怕驚動誰似的,躡手躡腳地往下走。隻有手掌在鐵欄杆上摩挲而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拐角處那兩包水泥,整整齊齊地累疊著,隨著他越走越近,上麵那個被手指戳出的小洞清晰可見。

盧茸停在水泥包麵前,並不覺得害怕,隻是茫然地想,這是又進入夢裏了吧。

不對,哥哥說這不是夢,那就是個不知道在哪兒的地方。

可他打量了下四周,又覺得算了,還是當做就是夢吧。

縱然他已經遇到過這種情況很多次,但這次有些緊張,因為從頭到尾就沒感覺到白叔叔的氣息。

沒有白叔叔氣息在的地方讓他心慌,和他以前的夢境不太一樣。但除了緊張之外,心裏又有些高興,原來哥哥並沒有把他獨自一人扔在空房間,也沒有讓他睡在地上。

盧茸飛快地下樓,進入通道,推開樓梯對麵的那扇房門。

這是他開始醒來的房間,可以從窗戶看到外麵的工地,他想去那兒看看,沒準可能發現個人什麼的。這種情況不是不可能,上一次不就在夢裏碰到哥哥了嗎?

防盜門的鎖舌是收回去的,一推就開,但當他跨進房間時,裏麵的景象卻讓他收回往前的腳,定定站在了門口。

屋內的電燈沒有亮,隻有窗戶透進來的月光,將地板中央照得慘白一團。

也照出了趴在那裏的一個人。

那人穿著白色的長袍,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半俯在地上,四肢關節詭異地彎折著,明顯不是正常人類可以辦到的,倒像是一隻節肢昆蟲。足足米長的頭發就散落在周身,鋪開黑壓壓的一層。

聽到門響,他慢慢抬起頭,那張臉就隱藏在黑發後麵,隻從縫隙裏透出慘白發青的皮膚。

盧茸陡然看到這麼個玩意兒,魂兒都被嚇出了竅,嗖地變成一隻小白鹿,轉身就跑。但因為驚嚇過度,蹄子居然在地麵打滑,原地刨了幾下沒前進半步,嚇得他發出一聲變調的鹿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