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

他騰地變成了一隻白鹿,身上的衣服嘩啦掉在地上。他不像以前般先要將衣服捆成包袱卷兒掛在脖子上,隻凝神專注地望向濃霧深處。

他此時視線能穿透那些迷障般的濃霧,將所有一切看得真真切切。

他看見了操場對麵的教學樓,還有身後的男生宿舍,以及和他一左一右,隔著整個操場的沈季澤。

沈季澤還在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手裏卻拉著一名明顯不是人的女妖怪,而他自己卻沒有察覺。

盧茸心裏一緊,對著那方向就衝了出去。

他在跑動中看見沈季澤終於發現了不對勁,提起棒球棍開始砸那隻女妖怪,也看到他身後不遠的地方,一隻腐屍從地下伸出枯瘦的手,再慢慢從泥土裏爬了出來,對著沈季澤背後撲去。

盧茸拚命奔跑,整隻鹿都快要飛起來,就在那腐屍快要接近沈季澤的時候,它縱身一躍,在空中低頭亮角,對著他胸膛狠狠刺去。

腐屍被挑飛的同時,他再揮起前蹄來了一擊,在心裏暗罵:“我叫你欺負哥哥。”

收拾完腐屍,盧茸有些驕傲卻又不失含蓄地擺了個造型,等著沈季澤露出驚豔的神情,再被迷得不要不要的。可誰知他就看了自己一眼,喚了聲小白,轉頭便匆匆跑走了。

盧茸在原地愣怔了幾秒,一對翹起的鹿耳朵慢慢耷拉下去,整隻鹿看上去都很失落。不過就在這時,他聽到濃霧裏傳來沈季澤呼喊自己的聲音,那兩隻蔫噠噠的鹿耳朵,又像天線般活潑地豎了起來。

他調轉頭,看見沈季澤在往宿舍方向跑,抬起蹄子就追了上去。跑出幾步後才醒悟到自己還是白鹿狀態,略一踟躕又變了回來。

盧茸光溜溜地站在操場上,伸手去摸脖子上掛著的衣服卷兒,不想摸了個空。

糟了,衣服還掉在地上的,得趕緊去找到穿好。

他現在不是鹿,已經看不透那些霧氣,隻能循著方向摸去。不過他能聞到此時操場上暫時安全,沒有什麼可怕的妖魔鬼怪,不用維持著鹿形。

霧氣在漸漸消散,光線從頭頂泄落,已經可以看見遠處影影幢幢的樓房。

盧茸循著方向往前走一段後,突然頓住了腳步。

他看見沈季澤就蹲在前麵不遠處,頭像是不勝重負地低垂著,脊背拱起,形成一個頹敗的背影。

盧茸心裏一咯噔,難道他在這短短時間內遇到了什麼,然後受傷了嗎?也顧不上自己身無寸縷,著急地叫了一聲:“哥哥。”

沈季澤的身體一顫,慢慢轉頭,他的眼睛泛著紅,表情也有些可怕,盧茸在看清他的神情後,竟然瑟縮了一下。

“哥哥。”他又小聲囁嚅道。

沈季澤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眼睛裏有著驚濤駭浪在翻湧,還摻雜著一些盧茸看不懂的情緒。

他一時有些手足無措,直到一陣涼風拂過身體,才發現自己現在還是光溜溜的,竟然什麼也沒穿。

“啊。”他短促地叫了聲,立即伸手捂住下麵,驚慌地四處看,想找個地方藏起來。

可這時沈季澤已經站了起來,大步流星走向他,越走越快,最後幾步跑了起來,再將他一把摟在懷裏。

沈季澤的手臂越箍越緊,盧茸都有些喘不過氣,他謹記著自己目前的狀況,兩隻手捂得緊緊的,再艱難地側過臉,張開被擠壓得變形的嘴:“哥哥,我要穿衣湖,我還沒穿衣湖。”

沈季澤將頭埋在他肩上,深深吸了口氣,啞聲道:“別動。”

他的聲音還發著顫,像是剛遭遇過極度恐慌的事,盧茸便停下了掙紮,安安靜靜地伏在他懷中。

又過了好一陣,沈季澤才抬起頭,盯著他的臉問:“剛才沒事吧?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