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天時間了,沒跟你說是考慮你要手術,”江皓低聲道,“怕你受影響。”

他說完沒有得到回應,抬頭去看,就看見病床上白曆的臉上血色褪了大半,短時間內額頭竟然起了一片粘膩的冷汗,江皓驚道:“怎麼了這是?”

白曆隔了片刻才喘上一口氣,心髒從麻木中蘇醒,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沒事,腿有點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喊老鄭。”江皓起身要按床頭的呼叫器,被白曆按住了。

“一會兒就到點打鎮痛針了,”白曆勉強笑了笑,“不用喊。”

耳邊江皓似乎又說了什麼,但白曆都有些沒聽清。

直到元帥擰鋼筋一樣地掐著他的胳膊晃了晃,白曆空白的腦子才多少有了些東西。

“這是常事,”元帥依舊是一副見慣了大風浪的模樣,波瀾不驚道,“你也不是沒有過出任務和基地失聯幾天的情況,現在不還是全須全尾……”說到這兒,想起來白大少爺目前這個情況實在算不上是手腳齊全,打了個磕巴,“還不是平安無事嘛。”

白曆很想說“我他娘的現在像是平安無事嗎”,但話到了嘴邊,就成了:“也是。陸少將比我厲害多了。”

他不想說什麼不吉利的話給陸召泄氣,而且這麼多說幾遍,心也跟著穩了一些。

“有消息了我會跟你說的,”江皓有些不知道怎麼安慰,隻能倒了杯水給他,低聲道,“你先放心手術。”

白曆接過水杯喝了一口,覺得嘴裏的這口水又苦又澀。

他大概有些了解陸召的感受,人和人之間能做的事情太少,成年之後的人生大部分都是在彼此陪伴和等待,也在等待的焦躁和相聚的安穩交替之下度過餘生。

“我沒事,”白曆咽不下水,還是對著兩人笑笑,“就是……等待的感覺不是很好。”

這話讓江皓更接不上口,他還是頭一回見白曆沒再強裝那副白大少爺的狗樣子,這讓江皓有些不好受。

元帥一向神情粗獷的臉上難得露出一點兒溫和,他把白曆的杯子拿開,又親昵地掐了一把白曆胳膊上的肉:“但等待總是短暫的,相聚的時間會更長。”

等待始終都隻是他們要共度的時間裏的一環。

它或許殘忍,但它也埋著思念和擔憂的溫柔。

負責打鎮痛針的護士敲門進來,元帥和江皓也不能久坐,兩人和白曆匆匆打了個招呼,陪著他把鎮痛針打完就離開了。

在等待困倦襲來的這段時間裏,白曆最後看了一眼個人終端,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他心髒跳的好像很慢,理智和感情被撕開兩半,理智告訴他這是戰場上的常事,但感情上……感情上他也說不好什麼樣。

白曆覺得自己忽然變成了無頭蒼蠅,除了茫然的亂飛外就隻剩下撞在透明牆上的疼痛。

他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隔了一會兒又從被子下伸出手,摸索著握住枕邊被透明石頭封存的卡麗花。

這裏麵是陸召送給他的榮耀。

三日後,白曆的手術開始進行。

*

帝國領土邊緣,某荒星。

五台重型機甲快速穿過高大詭異的樹木之間的空隙,身後接連響起爆炸聲,伴隨著樹木的倒塌,煙塵中五六隻背部生有刀片一般薄翅的類人型蟲族緊追不舍。

“彙報受損情況!”韓渺在駕駛艙內吼道,他精神力高度集中,操作著機甲轉身發射幾發離子炮。

有翅蟲族閃躲極快,離子炮並未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