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卻是愣住了。

“安娜,你最近是沒睡好嗎?怎麼狀態這麼差?”

……誒?

安娜愣住了。

她茫然地轉頭,視線落在新房內置的落地鏡上。

透過鏡麵的反射,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現在模樣。隻見半邊麵孔上,不知何時已多起了好幾條皺紋。

安娜:“……”

她一臉震驚,又湊到鏡子前,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不隻是皺紋,自己的兩鬢,還多出了不少白發。

這數量根本不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哪怕是營養不良,看起來也不該這麼誇張。

安娜的心似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敲了一下。她幾乎不記得自己那天到底是如何看完房的了,隻知道自己心不在焉地就定下了新的租房合同,魂不守舍地回了家。

一到出租屋,她又接到了來自人事同事的語音消息。對方和她關係好,特意來給她透消息,說半月前公司組織體檢的報告出來了,安娜的身體狀況似乎很不好,身體指標和五六十歲的老人似的,建議安娜再去檢查下,還說公司可能會想逼她主動離職,讓安娜早點做好準備……

後半句話安娜都沒怎麼聽進去,隻愣愣地回味著同事說的前半段,片刻後,突然輕輕地笑起來。

原來如此,她終於知道為什麼那張紙條要讓她“冷靜麵對今後的生活”了。

一切結束,不代表以前做的錯事不需要付出代價。或許償還形式不同、或許代價多寡不一,但歸根到底,做錯了總是要受罰的。

這個殺人遊戲,從來都不存在真正的勝者。一旦遊戲崩盤,所有人都是輸家,包括她。

意識到這一點的安娜呆坐了很久,望著自己已然疊起皺紋的手背,卻忽然想開了。

沒什麼好不甘的。她殺過人是事實,她見死不救過是事實,她幫招新人助紂為虐是事實。既然做了,就要認。她不是聖母,不會寬恕傷害自己的人,那麼也沒什麼資格要求別人也聖母,非要寬恕原諒她。

想通這一切後,安娜忽然感覺心口輕鬆了不少。

於是就在今天,她認真地收拾了行李,聯係了搬家公司,選了天氣晴朗的一天,徹底搬離了這個地方。

陽光很好,照在人身上很暖。她和來接行李的貨運司機打過招呼,坐到了副駕駛座上,順手摸出了手機。

剛巧公司群裏有人轉發了一個新聞鏈接,安娜便直接點了進去,心不在焉地瀏覽起來——

【震驚!旅館房間內異味不散,竟是因為衣櫃裏藏了具女屍!】

【三日前,旅客X先生到我市ABC民宿暫住,一直覺得房間內異味不散。撬開房間衣櫃後,才發現裏麵是一具死了數日的女屍……】

【……通過死者隨身證件判定,死者姓唐……警方初步斷定,死者死於自縊……】

【奇怪的是,在死者的隨身物品裏,警方發現了一張死亡通知單,而這張死亡通知單的發出時期是今年六月底……】

又是一樁怪事。安娜冷漠地想著 ,順手關掉了頁麵。

不過哪有怎麼樣呢?再怪也總怪不過,她身上發生的事。

而且,這事情明顯是在模仿某個恐怖名家*筆下的故事,這個公眾號又向來喜歡嘩眾取寵,事情的真偽都不好說。比起這種假新聞,她更在意另一件事——

為什麼她剛剛在理東西時,會在衣服口袋裏,摸出一張玩具賽車的發/票呢?

*

同一時間。

遙遠的另一家民宿內。

方舞一翹著腿趴在床上,正與幾公裏之外的安娜看著同一篇新聞。

不同於安娜的不屑一顧,她看得十分認真,眉頭都微微擰著。

剛巧楊瑾進來,見狀便關心道:“你找到糖糖的消息了?”

“嗯,算是吧。”方舞一頭也不抬地回道,翹在空中的小腿晃了晃。

“她死了。”

“……”楊瑾倒水的動作頓了一下。

盡管方舞一的語氣沒有太大起伏,但他還是聽出來了。她在不高興。

也難怪……此時距離任務完成都已經過去兩周了。方舞一之所以還賴在這個小世界不走,就是為了找糖糖。

或者說,找她背後的那個人。

兩周前,方舞一通過同步所有臥室的時間,成功結束了出租屋裏的獵殺遊戲。不僅如此,她還很完美地完成了善後的工作——

因為知道這次事件嚴重,要是卷進官方調查一定沒完沒了,她還斥了三百塊巨資,通過隨身係統買了個善後專用催眠藥劑,給屋裏的所有人都喂下了,確保他們不會記得自己的存在。

然後就扛著給楊瑾買的賽車飛機無人機,連夜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