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埋了!
這句話就像刀紮在她胸口,猛然一疼,陶渺抬眼看過去,淚水充斥眼眶,幾欲洶湧而出,她低吼道:“到底埋哪兒了?”
香檀顫著身子不敢回答,隨著一聲利劍出鞘聲,看著架在脖子上的寒劍,她尖叫一聲,跌倒在地。
“埋,埋在......埋在城郊的一處樹林裏了。”
“帶路!”韓奕言將劍逼近一寸,另一手搭在陶渺的肩上,柔聲道,“我們去看看。”
馬車疾馳出了京城,很快到了香檀所說的那片城郊樹林,那片樹林子很大,韓奕言派出了手下能調用的所有暗衛一起搜尋。
香檀隻記得,她將陶茗兒埋在了一顆奇怪的小樹旁。
他們在林中尋了一個多時辰,直尋到暮色沉沉,韓奕言手下的暗衛才來稟報,說是尋到了和香檀描述中很像的地方。
他們急忙趕過去,香檀說得沒錯,那棵樹確實很奇怪,它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一半的樹幹焦黑枯萎,而另一半則以一種彎曲的奇怪姿態生長得鬱鬱蔥蔥。
隻是時隔十五年,它早已不是當年那顆小樹了。
就在那棵樹下,有一個明顯的土包拱起,上頭雜草叢生,幾乎看不出是一個墳墓。
陶渺低下`身,在雜草中翻找了半晌,才終於找到了一塊木板,上頭的字經雨水淋刷已然模糊了大半,隻隱隱能在上頭看到一個“茗”字。
“是這兒嗎?”
香檀抬頭望了眼那棵樹,又看了看陶渺手中的木板,“是......是......”
“我母親竟是在這種地方躺了十五年嗎?”陶渺忽然笑了一聲,隻是笑著笑著,眼淚奪眶而出,看著這荒涼,十幾年未有人打理的墳塚,她終是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她的母親本該是安國公府唯一的姑娘,是當今太後捧在手心的親侄女,是該享盡榮華富貴和百般寵愛的人啊!
可生前的最後一段日子,她受盡折磨不說,死後隻能埋在這樣一個地方,淒淒涼涼,受風吹雨打,無人知曉。
陶渺哭得泣不成聲,被韓奕言伸手摟在了懷裏。許久,才漸漸止住了眼淚。她抬眉看向香檀,眸色冰冷,“我母親當年真的隻是崩中而亡嗎?”
香檀聞言,一張臉慘白如紙,“是崩中而亡的,那時生下您,陶姑娘的血忽然就止不住了,夫人為了隱瞞陶姑娘的事,請的穩婆並不可靠,見勢不妙,當場就跑了。玖娘急著想去請大夫,但被夫人身邊的曹鈴兒攔了下來。”
她頓了頓,又道:“其實,若是能及時請到大夫,或許陶姑娘就不會死......”
曹鈴兒,想必就是如今戚氏身邊的曹姑姑了。
所以,戚氏不但囚禁了陶茗兒,還見死不救,活活看著她流了滿床的血,慢慢地死去。
陶渺捂住胸口,驀地想起曾在夢中見過的,陶茗兒空洞又絕望的眼神,心就好像被人刺了一刀,一陣陣地揪痛,她掙脫開韓奕言的懷抱,一把抽出了他腰間的佩劍,卻被韓奕言快一步攔在前頭,及時製止住。
“你要做什麼?”
憤怒已徹底讓陶渺昏了頭腦,她忍不住低吼道:“我要去殺了她們!”
“渺兒,你冷靜一點。”韓奕言明白陶渺此時的感受,那種親人被人所害的痛他再了解不過,他將人強行抱在懷中,任她推拒和放聲大哭,待她逐漸冷靜下來,才摸著她的頭道,“既然知道你母親被埋在哪兒了,我們今日先回去,改日再風風光光地將你母親接走,可好。”
陶渺抽了抽鼻子,輕輕地點了點頭。
韓奕言一把將她打橫抱上了馬車,一路上,陶渺始終埋頭在韓奕言的懷中,也不哭,安靜地反常。馬車晃晃悠悠,終於在城門關閉之前進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