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父親的應允,林譯才為戚氏在郊外尋了塊地,無絲毫葬儀樂禮,隻他一人縞素,差人用車拖著棺木,淒涼地將戚氏葬了。

與此同時,安國公尋方士算的安葬吉日到了。

當日,聞家眾人來到城郊樹林,那棵怪樹底下。那方士在做了一頓法事後,幾個年輕的家仆高舉鋤頭,破土挖墳,刨開墳塚,隻見幾塊腐朽碎裂的木板和木板間若隱若現的屍骨。

眼見幾個家仆要下去收拾遺骨,安國公阻道:“本爵親自來。”

陶渺上前一步:“舅父,我也要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安國公聞言本有些猶豫,但見陶渺神色堅定,思忖半晌,重重點了點頭。

他先跳了下去,而後伸手將陶渺小心翼翼地扶下來。

甫一蹲下,細看這坑中的情形,陶渺忍不住鼻尖一酸,雖然知道香檀下葬陶茗兒時定不會用心,可當真正看到這副簡陋,沒有一樣隨葬品且已經爛得不成樣子的棺木時,她仍心痛難忍。

陶茗兒可是安國公府的姑娘,她幼時備受寵愛,待遇絲毫不輸那些公主群主們,不該死後這般淒涼悲慘,任棺木腐朽,屍骨遭蟲蟻啃食。

安國公同樣麵色沉重,他輕輕拍了拍陶渺的肩背以作安慰。

兩人挽袖,默默地收拾起陶茗兒的遺骨,一點一點,放在另一副精心打就的沉香木棺槨之中。

棺內鋪了綿軟的被褥,除了些金銀飾物,安國公還特意將陶茗兒幼時喜愛的玩具和老安國公夫人的物件一並放了進去。

陶渺撫著棺身,望著棺內的屍骨,低聲呢喃。

“母親,女兒帶您回家。”

此言一出,四下響起低低的抽泣聲,連始終沉穩冷靜的安國公都不由得紅了眼,垂首默默地背過身去。

陶茗兒的遺骨被葬進了聞家祖墳,就葬在老安國公和老安國公府夫人的一側,墓碑上刻著的是她真正的名字——聞清蔓。

安國公在老安國公夫婦的墓前重重磕了兩個頭,沉默地跪了許久。

他雖不言,可陶渺能猜到,安國公在心裏對她的外祖父和外祖母說了些什麼。

他大抵會告訴他們,他終於實現了二老的遺願,將他們臨死都在惦念的女兒帶回了他們身邊。

陶渺背手擦了擦眼底的淚,抬首望去,萬裏無雲,天高氣清,風從樹隙間穿過,帶來絲絲涼意。

苦夏將盡。

在出發去洹州前,林堯托人給安國公府送信,想要見陶渺一麵。

陶渺隻回以一句“責躬省過,好自為之”。

她知道林堯那人死性不改,相對於愧意,他想訴說的更多是他的無可奈何,他希望能得到陶渺的一句諒解,這樣他或許能借此獲得一些自我慰藉,使餘生不至於太難過。

陶渺偏不想讓他如意,他一世活得順風順水,卻害慘了兩個女人。

他這種人不配活得幸福,就讓他懷著愧疚與罪悔煎熬地度過下半生吧。

被討論得沸沸揚揚的林家,隨著林堯的離開,漸漸也不再為人提起。

樹蔭間的蟬聲消弭,街頭巷尾聊得火熱的另換了一人。

顧勉找到韓奕言時,他方才兵部出來。

“你猜,我給您帶來什麼好東西?”

見顧勉頗有些神神秘秘地取出一副畫卷,韓奕言淡淡道,“我竟不知你還有賞畫的愛好。”

“這可不是一般的畫,這畫你定會感興趣。”

顧勉一副篤定的樣子,他走到韓奕言身前,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