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色不定的李渭,暗自琢磨,李渭對他秦家的這些事異常關注,他心中清楚,從李渭來到秦家開始,不論是旁敲側擊還是如今這般開門見山,都是為著他們秦家這幾年經手的這樁大生意。
這麼些年,跟羌族人做買賣,確實賺了不少錢,不過早先確實不知道這些人是外族番邦,後來也倒是品出了些意思,隻是那時騎虎難下不說,也確實是舍不下那些銀子了。
他天資有限,如今已經年逾不惑,升到知府便是他這一生的巔峰了,拜相封侯是絕無可能的,他心裏清楚,自己也沒那個本事,可便是一方知府一年的年俸,也比不上這地底下的買賣。
“秦大人,你可知若這事捅到京中,呈到陛下麵前,你們秦家全族會是個什麼結局?”
秦鬆心中雖然亂糟糟的,但也算是有急智,李渭最近來得勤,其實他心裏清楚,以李渭這般身份地位,根本用不著紆尊來與他這小小地方官交好。
“將軍,下官雖是不知您究竟有何所圖,可總也算是摸得清楚,您是不願這事就這般捅到京裏,想來怕是京中經手的那些大人們與您有些關係。”
“將軍,若是這事上達天聽,隻怕是您的打算也要落空。”秦鬆故作鎮靜,滿是篤定地說道。
李渭長眸斂住眼鋒,隻瞧著秦鬆,一言不發,秦鬆被他看得愈發焦躁,他心裏也很急,他摸不清李渭的態度,隻是官場過了這麼些年,也算是有些經驗了。
因著李渭不言語,秦鬆麵色漸漸繃不住了,李渭斜睨他一眼,輕嗤道:“秦大人怕是對本將軍有些誤會。”
“你以為我上次是來跟你談生意,好說好商量?”
“便是你不答應,本將軍仍有辦法達成目的。”
李渭幾句話說得冷沉,說罷若有深意的朝著秦鬆看了眼,起身欲走。
“將軍留步!”
“將軍,若我按照您說的,陳情認罪,可否能留我一家性命?”
秦鬆知道,江州這邊的事約摸是瞞不住了,京裏往時尚有來往的那些人如今都已經聯係不上,這麼多年這些人也沒少收他的孝敬,如今出事了都開始明哲保身了。
隻是他如今也沒辦法了,難不成日後陛下麵前,那些人還能為他求情不成?隻怕一個個都怕他牽扯撕咬,恨不得他死的越快越好。
“不好說,不過你以為你秦家還有別的選擇嗎?”李渭站在門邊,回身看著秦鬆,淡聲問道。
秦鬆並未回答,李渭也沒等他的回答,徑直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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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時節,沈明嫣臨產,折騰了一夜,有驚無險,誕下一個女嬰。
沈薏環陪了沈明嫣一夜,此番親眼見到女子生產,讓她對嫁人生子愈發無感。
嫁人她已經嫁過了,沒什麼意思,生子……好在她已經和離,再不用經曆這一遭了。
月餘,秦府那位煙巒也誕下了個嬰孩,是個男孩。
許是覺著自己生的是個小公子,還未出月子,便在一群丫鬟婆子簇擁下,來到正院,給沈明嫣請禮,沈薏環來時,她們剛走,迎麵碰見,卻也沒有什麼交流。
“你安心養著,什麼都別想,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沈薏環握住沈明嫣的手緩聲說道。
沈明嫣十指冰涼,靠臥在床上,一眼看得出的虛弱,她攥緊沈薏環的手,一聲不吭。
一旁的奶媽將孩子抱過來放在沈明嫣身旁,剛過百日的嬰孩尚看不出眉眼隨了誰,但軟糯咿呀的可愛模樣仍是讓人看了便心生憐愛,沈明嫣看著女兒,目光柔和地不行,似是怎麼也瞧不夠一般,她看了半晌,偏頭看向沈薏環,啟唇要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