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
陸睿拳頭抵住鼻端:“咳——”
“咳……”溫蕙垂下頭,“祖母身子抱恙,兒媳擔憂,不如兒媳去祖母房外給祖母磕個頭吧。”
陸夫人一本正經地說:“原該如此的,但老夫人實在是很怕吵。若你一片孝心過去,卻吵到了她,反到姑辜負了這孝心了。孝順、孝順,老夫人既想清靜,我們原就該順著她,才是真孝。”
這話說得!
溫蕙學到了!
她眼睛亮亮的,屈膝應道:“母親說的是。”
陸睿把臉別到一邊去,拳頭抵著鼻尖順了順氣才轉回頭,不疾不徐地說:“那我們就在母親這裏蹭一頓飯吧。”
裝什麼裝呢,誰不知道你剛才在憋笑。
吃完飯在東次間裏稍坐,陸夫人問:“明日給舅公子們的程儀?”
陸睿道:“都準備好了。”
溫蕙才知道,忙推辭。都已近給了那麼厚的回門禮了。
陸夫人道:“這怎能省。回門禮是回門禮,程儀是程儀。”
溫蕙隻能謝過。
從上房出來,和陸睿牽著手慢慢走著,陸睿問:“明日兄長要回去了,你可還好?”
溫蕙仰頭看著昏暗的天空,道:“還好。”
“……”陸睿,“哭了?”
溫蕙惱怒:“才沒有!我是大人了,才不哭鼻子!”
明明前日還哭了一鼻子呢。
陸睿笑笑,將她的手握得緊了些,把她送到院子門口,才回去。
溫蕙回到自己的地方,進了內室,終於忍不住問銀線:“你一路都在開心什麼啊?”
從陸睿院子離開的時候,銀線眉眼間那股開心勁就藏不住,溫蕙忍了一路了。
銀線一看,內室裏隻有劉富家的和落落,咳一聲,對落落說:“你去歇著吧。”
落落聞弦音知雅意,便告退了。
打發了不該聽這種事的小孩,三個大人才湊一起。銀線道:“還問我開心什麼!姑爺昨日把那個通房打發了,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哦,原來是在開心這個。
劉富家的一聽,忙湊近求證:“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信問梅香!”銀線信誓旦旦,“是姑爺院子裏的丫鬟說的。”
溫蕙問:“你跟她們打聽了?”
“我才沒這麼傻。”銀線道,“是她們自己主動跟我說的。”
銀線想了想,道:“感覺是故意的,就想賣個好。姑爺院子裏的人,好像都怕你。”
溫蕙奇道:“我也覺得有點,真是奇了怪,怕我作甚?我又不是生得青麵獠牙。”
劉富家的若有所思,道:“……若姑娘才過門三日,姑爺就打發了通房,那的確是得怕了。”
房中靜了靜,銀線忽地一拍手:“怨不得!”
溫蕙嘟囔:“又不是我叫他打發的……”
“不是你叫的,可不是更好嘛。”劉富家的眉眼都帶笑,打心眼裏開心,“說明他心裏有你啊。昨日裏你不過問了一句,他回來就將人打發了,你居然還嫌人家!”
溫蕙晚上洗了澡。
陸家富庶,不怕費熱水,什麼時候想洗澡都行,真好。
她泡在桶裏,銀線猶在那裏絮絮叨叨說陸睿有多好,多把她放在心上。
陸睿的好溫蕙當然是能感覺到的。
隻是她心裏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覺。
她從小就是個怪人,總會有奇怪的想法。就像同一本話本子,她嫂子看完了淚水漣漣,直呼結局太好了,感人肺腑。她看完,就覺得處處憋氣。半截入黃土了,才洗盡冤屈,還要原諒惡人,到底哪裏感人肺腑了?
類似這樣的,與眾不同的想法,她常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