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習慣了清靜。
隻想著兒媳婦抱著詩冊,一張小臉皺成一團的模樣,又好笑。
喬媽媽放下水晶鏡,抬頭:“笑什麼呢?”
陸夫人沒答,反問:“媽媽還記不記得小桃子?”
喬媽媽露出懷念的笑容,道:“怎地竟想起小桃子來了?都多少年了。”
小桃子是陸夫人少女時代養過的貓,從出生便抱給了陸夫人,相伴長大,一直養到壽終正寢。
陸夫人道:“不知怎地,就總想起來。”
喬媽媽掩口一笑:“還不知怎地?你就沒發覺,少夫人十分像小桃子嗎?她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時候,讓人特別想伸手去摸一把。”
陸夫人:“……”
原來她不是一個人!
喬媽媽又懷念起來:“小桃子那眼睛,水一樣幹淨,抱給你,你愛得跟什麼似的,睡覺也要放被窩裏一起。還是我嚇唬你,說你會壓死她,你才肯將她放回窩裏。”
陸夫人也回憶起來那些曾經美好的快樂。
她又想起,她兒媳生了一雙好眼,就和小桃子一樣,幹淨清澈,讓人看了心裏又靜又軟。
她不禁嘴角勾起來,感歎道:“早知道要是生個女兒就好了。也軟軟的,像小貓似的。”
但她嘴角的笑意很快淡去。
這話題喬媽媽也沒接口。因為陸夫人這一生,便隻妊娠過陸睿這一回。好在生出來的是兒子,還能堵住老太婆的嘴。
但即便這樣,因她隻懷過一胎,這件事仍然成為了老太婆壓她一頭的理由。
因老太婆曾懷過兩胎,雖其中一胎生下來便是死胎,也不妨礙她以此來抬高自己。
這個庶女繼室,無論家世、身份、學問還是嫁妝,沒一樣能比得了餘杭虞家嫡出的大小姐。獨多懷過一胎這件事,令她覺得自己對陸家的功勳遠大於陸夫人,常常拿來明裏暗裏地貶損陸夫人。
因這世道認定,生孩子是女人的事。
生男生女是女人的事,生不生得出來、懷不懷得上,也都是女人的事。
隻在陸府裏,不能提的是,除了老夫人懷過兩胎,老太爺曾有一個妾室也懷過,隻生出來也是死胎,及至到了陸正這裏,這許多年了,一妻五妾,竟隻有陸夫人一人妊娠過,且隻妊娠過一次。
陸老夫人和陸正甚至都曾經暗暗疑心過是不是陸夫人悄悄給妾室們下了藥。
隻這世上,還沒聽說過有什麼避子藥是能無色無臭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吃下去呢。常見的避子湯,濃濃一大碗,捏著鼻子才能喝下去。
老太婆這才作罷。
去年張氏那小婦還曾偷偷地吃求子藥。
陸夫人也沒去管她。陸睿都這麼大了,早立住了,便是現在有個庶出的兄弟,反倒也是好事。人丁不旺,以後官場上也沒個互相扶持的人。
隻張氏吃求子藥吃得不僅月事亂了,人還跟吹氣似的胖起來,這才嚇得不敢吃了。
連個孩子的影兒也沒見著。
正如陸夫人曾經判過的:陸家,就是單傳的命。
隻這話,萬不能說出口。
溫蕙院子裏,銀線咋舌:“這可是開天第一遭,媳婦進門,居然要學詩的?我真是再也沒聽過了。”
溫蕙原本臉朝下趴在榻上,聞言,翻了個身,臉朝著房梁,兩眼發直:“我大話都說出去了,說‘下苦工練’就是了。我隻萬萬想不到,還會讓我背詩……”
劉富家的根本連字都不認識,就更茫然了,問:“這……難嗎?”
落落過去拿起那本詩冊看了看,隻有詩沒有注,這是普通的蒙學裏給小孩子啟蒙用的,純隻用來硬背的。
她問:“夫人給了多長期限?三個月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