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溫柏溫鬆其實才是事件的當事人,反而不如陸睿能知其全貌。聽他慢慢講,才有許多恍然大悟和原來如此。

溫蕙躺在裏間,也聽著,也是,原來如此。

在江州的時候,明明知道北方在打仗,皇子們在搶著當皇帝,明明知道江南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百姓也有賣地、賣兒女、賣妻子甚至自身的。

隻她在陸府歲月靜好,就一直覺得那些事離她那麼遙遠。

此時躺在從前的炕上,才知道,那些的遙遠的事一直都裹挾著她。從她新婚的那個晚上,從國喪傳來的時候就開始了。

原來沒人能逃得了。

就是得刀割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別人的身上時,才知道疼。

楊氏進來看她,發現她醒了,歡喜地招呼了一聲,次間的人呼啦啦都進來了。

除了小孩子,進來的可以說是“全家人”了,因為全家就剩下這麼幾個人了。

溫蕙眼睛濕了,想坐起來。

大家卻緊張起來。

“別動別動。”

“我來扶。”

“你小心。”

“還是躺著吧。”

溫蕙還是坐起來,道:“我沒事。”她隻是一路快馬趕著過於勞累,又一時情緒激動。

大家的神色卻悲喜交加,讓她莫名。

陸睿坐到榻邊,握住了她的手。

“蕙娘。”他難掩歡喜,告訴她,“你有身子了。”

溫蕙怔住。

從及笄算起,到離開江州前,圓房也有正好半年了。期間請過幾次平安脈,大夫都說“康健”。

溫蕙也不傻,其實猜到了就是看她是否有孕。

但陸夫人從未催過她,陸睿也從未催過。喬媽媽更是笑眯眯,隻指點她的丫頭給她弄那些養人的湯湯水水。

至於公公陸正有沒有著急,溫蕙不知道。反正一個當公公的,也不可能問到兒媳婦跟前來。

身邊的人都很平和淡定,溫蕙雖半年無孕,也從來沒有著急過。

她才十五,就沒覺得自己該為生孩子著急。

果然不急不躁,該來的就來了。

郎中給把了脈,算算日子,該就是二月裏得的。

楊氏、汪氏都掉淚了:“得去給娘說一聲。”

因家裏缺人手,每個人都忙起來。好在楊氏汪氏都出了月子,黃媽媽給她們帶孩子,她們兩個便能操持起來。

一家子都對陸睿這個姑爺感到抱歉:“簡慢了。”

陸睿道:“什麼時候了,舅兄何必說這個。”也不挑。

看著是個十分高高在雲端的貴公子,可其實挺接地氣,會體恤人。

待終於都用過了飯,溫蕙還用了些湯湯水水,一家人又坐下說話。

楊氏這才將發生的事都慢慢道來。

陸睿心中驚佩溫夫人勇武,憐憫百姓痛苦,也心驚衛軍敗壞。溫蕙隻聽得流淚。

——隻留了五個人,大隊人馬開拔去了根本沒仗可打的京城,家裏卻海防空虛,又徐家借人,理論上該有的防衛都沒有了。

這是天要人死。

“所以三哥就再也找不到了嗎?”她含淚問。

大家都難過。可的確找不到了。

“英娘也找不到了?”溫蕙喃喃。

汪氏哭了:“還有賀家的莞莞,馬家的嫂子們和芸娘,孫家的丫丫和朵朵……”

許多人家也有地窖之類的,但許多都運氣不好被找出來了。如今認識的人家還有姑娘保住的,都是如楊氏汪氏這般幸運,沒被找出來的。

汪氏又陸續說了幾個閨閣名字,都是溫蕙昔日玩伴。有些十分要好,有些有過口角。現在,人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