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還以為自己終身有靠了。真的是安心得太早了。

正迷迷糊糊地要睡過去,忽然被人掐住了下頜!睜開眼,看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閹人指揮著兩個小監,按住她的手,掐住她的下頜,強令她張開了嘴巴。

葉氏忽然明白要發生什麼,拚死地掙紮。

但那杯鴆酒還是傾倒進了她的嘴巴裏。

她一邊吐血一邊疼得在床上翻滾時,想起了一年前在齊王府裏那個塗著深色唇脂的閹人。

他說要送她一場富貴。她得了富貴。

他說不需要她為他做任何事情。他也信守了諾言。

隻他沒說,這一場富貴是多麼地短暫。

離她十六歲的生辰就隻有兩日了,昨夜發動起來的時候,她還和丫頭抱怨生辰趕在了在月子裏,今年又沒法過生辰了。

如今果然沒法過了,她的生命永遠停留在了十五歲。

老內侍離去後,下人來請示。

這一次,太子連情淚也沒有了。他深覺得女人都是來給他招災禍的,隻擺擺手:“看著辦吧。”

仆婦抱著新生的孩子來給他看,他也就隻看了一眼,便興致缺缺。他孩子很多,皇家守孝以月代年,皇長孫替江氏守了三個月,出孝了,下個月即將大婚了。說不定明年太子就也要升級做祖父,真不缺這一個孩子。

他走後,皇長孫倒是來看了看這個孩子。

他掐著嬰兒的臉,咬牙笑:“這就是我的弟弟啊?”

新生兒的皮膚本來就皺,被他掐著嘴巴噘開著,皮堆起來,看著骨頭都變形了似的。

沒人敢說話。

三日後,這孩子夭了。

像從沒來過這世間。

這都是後話,按下先不表。且說元興二年九月裏,太子妃病逝,京城潛流暗湧,於遠在江州的溫蕙來講,根本毫無所知。

這一年溫蕙還挺忙。九月裏發嫁了青杏,十月裏發嫁了梅香。然後她便一直追著銀線問,到底有沒有看上誰,還故意給她派差事,讓她往前麵外院多轉幾圈。

銀線咬死了:“沒有,沒有,說了沒有!”

溫蕙:“嘖。”

結果燕脂鬼鬼祟祟地找溫蕙:“少夫人,我要是告訴你銀線姐姐喜歡誰,有沒有賞?”

溫蕙當下便擼了個鐲子給她:“快說,快說!”

燕脂揣起鐲子:“她喜歡陸通。”飛快地跑掉了,還喊:“別讓她知道是我說的!”

原來銀線喜歡陸通啊!怪不得她死也不肯說。溫蕙有點理解了。

陸通是大管家的小兒子。大管家姓陸,聽這個姓就知道是賜了姓的世仆了。要按照下人間的派係來說,他是陸家嫡係,不是陸夫人也不是陸老夫人,他是陸正的人。

而且陸通本人也是個眉眼清秀的青年,內院裏適齡該婚配的丫鬟,好多心裏都惦記著他。

和別的丫鬟比起來,銀線容貌、身段、能力沒有一樣出挑的。怨不得她怎麼都不肯說,想來是覺得自己沒有希望。

但溫蕙還是決定為銀線爭一爭。

她去跟楊媽媽說了,托楊媽媽問一問。特別囑咐:“就問問,咱也不強求。”

因她現在對自己陸家少夫人的身份很有自覺了。她若真是將陸通的娘叫到跟前來問,陸通的娘不管心裏願意不願意,大概率都會接住這門親了。

隻她覺得,縱然是給丫鬟配人,哪怕做不到兩情相悅,也最好是兩邊心甘情願。

結親總不能結仇。

但溫蕙沒想到,楊媽媽去了說了之後,第二日陸通的娘便來求見她,為陸通求娶銀線。

陸通娘綢衫外罩著石青色比甲,發髻綰得水油光滑,插一根赤金一點油。利落體麵,且深得陸夫人簡潔大方的精髓,一看就是家中積年的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