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出孩子,竟是男人的問題嗎?”
“天地自有陰陽,男主乾而女主坤,女子司孕育哺乳之責,是天工造化而成。”
“我和母親都通些岐黃之術,可有哪一本醫書上寫了,男子身體康健卻無法令女子受孕的?”
“母親這些胡話,萬不要再使旁人知曉。不管是陸家還是虞家,都承擔不了!”
陸睿第一次在母親麵前拂袖而去。
對自己的母親,他一直以來,尊敬,愛戴,欣賞,同情,憐惜,體貼,支持。
這是第一回 ,他才發現陸夫人和他,原來存在著天然的鴻溝。
他的母親,許多年以來,竟然一直是以這樣的目光注視著陸家男人的嗎?
陸睿實在不敢相信,心下恚怒至極。
世間有世間的規則,他便是再愛她,縱她是生養了他的那個女人,他也不能放縱容忍她踐踏著底線,冒犯世間所有的男人。
陸睿胸中怒意翻滾。
在半路上他停了腳步,轉向了雙花水榭,而不是回去琉光院。
到了傍晚,他還使人去告訴了妻子,今天他宿在雙花水榭。
這話傳來,溫蕙詫異地抬頭。
陸睿與陸正把書房當窩不一樣。陸睿極少宿在雙花水榭。僅有的幾次,都是有朋友來訪,書生們挑燈暢談,抵足而眠。
自然要問一問怎麼回事。
綠茵很快打聽回來,告訴她:“是和夫人不知道說了什麼,聽說離開的時候就怒氣衝衝的,直接回了水榭那裏去。”
“怒氣衝衝”這個詞,溫蕙真的不會用在陸睿的身上。
因陸睿養氣的功夫甚至超過了她的公公,他的涵養風度是極好的。除了私密時候,他不會有特別強烈的情緒外露給別人看。
讀書人很講究這樣的。
詫異著,想了想說:“那我過去一趟看……”忽然看到燕脂在門口探了下頭。
等綠茵和落落都發嫁了,就該輪到燕脂提到溫蕙跟前來了。她比別的丫頭還都更有優勢,因她是在溫蕙跟前長大的。
“燕脂。”溫蕙便喊她,“怎麼了?”
燕脂進來,垂著頭,猶猶豫豫的。
溫蕙詫異。
綠茵惱了:“這正有事呢,你有話就說,別耽誤夫人的事情。”
燕脂咬了咬嘴唇,垂頭道:“給公子溫著的燕窩,落落姐端走了。”
房中靜了一瞬。
“送去雙花水榭了,是吧。”溫蕙道。
她的語氣十分篤定,燕脂隻垂著頭,默認了。
綠茵就後悔,還不如不讓燕脂說出來,私底下偷偷告訴她,她也可以提著裙子飛奔過去把落落拉回來。
後悔。
隻能硬著頭皮,問:“咱們……過去嗎?”
“去啊。”溫蕙站了起來,自言自語一般,“為什麼不去。燕脂,去拿燈籠。”
溫蕙便帶著綠茵去了雙花水榭。
落落端著托盤走在路上,心髒一直在跳。
她知道今日若不成,以後的日子就會更難。但她必須搏一搏。
她的年紀已經到了必須說親的時候了,拒了劉稻,若再沒著落,說不定,就被主人隨意配了人。
縱自己已經身為奴仆,作為官奴婢,永無翻身之日,落落終究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子子孫孫都生而為奴的。
她必須給自己找一個歸宿。
而在她的世界裏,最好的歸宿就是給陸睿做妾。
不僅生出來的便是主人,還有那樣的夫君,風流俊雅,倜儻出塵。
落落的手握緊了托盤,加強了自己的決心。
雙花水榭顧名思義,自然在水邊。
隔著水,便看到窗子都支起來,一個風流公子斜斜地撐著頭,在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