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最終都會從珍珠變成魚目,為何她們眼中的光,總是會被消磨。
他若此時在這裏,或許便能得到答案了。
陸正惱恨地走出上房,一眼看到了剛才闖進廳裏的丫頭,大怒。
“把她給我綁起來,家法五十!”他喝道,“就在這裏行!”
丫頭嚇得癱軟,撲過去想抱他的腿:“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奴婢知道錯了!”
陸正心中更恨。
丫頭是他書房受寵的丫頭,平日裏便有些不知分寸。但內院裏是陸夫人婆媳倆的地盤,可信的人不多。要看守陸夫人,還是得用他信得過的人。
不料淨辦蠢事!
他一腳將丫頭踢滾到地上:“都幹什麼吃的!”
婆子們一擁而上將丫頭按住,堵了嘴巴。
有人取來了家法。
陸正喝道:“給我打!”
眾人心底都駭然。
所謂家法,就是棍子。所謂家法五十下,就是五十大棍。
五十大棍下去,便當場不死,也活不下去了。
棍棒擊打入肉發出的沉悶聲一聲聲地響在院子裏,讓人心顫。
丫鬟先開始還發出唔唔的叫聲,漸漸沒了聲音。
待行完家法,陸正看了一圈院中的人。
“今天的事,不出這個院子。”他聲音狠戾,“誰多嘴多舌,這就是下場。”
所有人都低下頭去:“是。”
溫鬆是舅爺,不算是外男。他住在了內院的客院裏。
待洗漱收拾過了,陸延引著他去溫蕙的院子。
一看就是間收拾得很好的院子,陸家不曾薄待過妹子。何況妹子掌了中饋都幾年了,過得一直都很好。
隻這院子如今看著沒人氣,空空的。
隻有西廂房有些人氣。陸璠和教養媽媽住在西廂房裏。
待相見,教養媽媽先給溫鬆見禮:“見過舅爺,奴婢是夏青家的,夫人和少夫人擇了我照顧大姑娘。”
這婦人一看就是幹淨講究有規矩的婦人,比青州好幾個百戶夫人都有氣派。
溫鬆還個半禮:“勞累媽媽了。”
夏青家的隻道:“不敢,舅爺客氣了。”
俯身對陸璠道:“大姑娘,這是你二舅舅,青州溫家的舅舅。”
陸璠如今五歲出頭,不到六歲。相貌上撿著陸睿溫蕙的優點長,雪一樣的瓷娃娃。
溫鬆看見她心都要化了,見陸璠著就要往地上跪,忙蹲下把她扶起來:“不必多禮。”
第一次見麵,原該磕個頭的。這舅舅不讓,陸璠就福身:“見過二舅舅,二舅舅安好。”
年紀雖小,一舉一動都合乎禮儀,全是“教養”二字。
溫鬆身上摸摸,才發現因趕著奔喪,啥都沒帶,有些尷尬:“舅舅來得急,以後給璠璠補上見麵禮。”
璠璠一本正經地道:“舅舅也請不必多禮。”
她實在玉雪可愛,溫鬆心裏一酸,蹲著問她:“璠璠,還記得娘嗎?”
溫鬆也早當了爹,長女猶大璠璠一歲。
這個年紀,記性還沒長好,幾個月便徹底忘掉一個人。
璠璠一對眸子琉璃似的,思索片刻,道:“記得。”
溫鬆問:“記得什麼,跟舅舅說說。”
璠璠的腦子裏出現了一些關於“娘親”的畫麵,她說:“娘親耍棍子。”
溫鬆的眼淚都掉下來了:“是,她是溫家的姑娘,她的功夫可俊了。”
普通的人麵對突發的事情時,往往在當時腦子是轉不過來的。
溫鬆也是如此。
等他看過璠璠,陸正又轉回來,隻歎:“這麼大年紀了,還這樣大的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