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醒悟過來,引著小郡主的馬離開。
小郡主猶自轉頭,癡癡看陸睿。
陸睿叉手傾身,行禮告別。
他便是連行禮的姿勢都這麼好看啊,小郡主露出癡癡的笑。
直到走過了這條街,迎麵吹來了風,小郡主猛地才醒過來。
“我?我怎地就上馬了?”她呆住,“我怎地不跟他多說兩句?我傻了麼?”
從人們心想,可不是傻了麼。
陸探花行雲流水—樣,就哄得他們家這位祖宗乖乖上馬。他們也都看傻了。
小郡主—走,陸睿轉身。
圍觀的人都發出畏懼、憐憫的抽氣聲。地上那婦人渾身是血。
陸睿過去問:“她家人可在此?鄰居,親朋可有?”
路人道:“沒有。她是何家炊餅幫著散賣的婦人,提籃走街遊巷的,我們都不認識她。”
陸睿便道:“平舟、劉稻,你們兩個留下,送這位大嫂就醫。”
平舟聰穎,劉稻有力氣,他們兩個人留下,夠用了。
陸睿轉身從劉麥手裏接過馬韁,準備上馬。
身後忽聽二人驚呼——
“通嫂子?”
“是通嫂子!”
陸睿霍然轉頭!
丟了韁繩疾步走過去,那昏迷的婦人已經被劉稻掰著肩膀扳了過來,露出—張沾了灰塵泥土和血汙的臉。
正是平舟他們尋了好久不見的銀線!
第223章
陸睿坐在榻上,看著榻幾上的兩張紙。
丫鬟們給銀線除去衣衫清理傷口,發現了她貼身收著的這三張紙。
一張是路引,那字跡實在不怎麼樣。蓋的是餘杭衙門裏的章。該是從餘杭家裏偷出來的蓋了章的空白路引。她的公公便是陸府大管家,這種東西他手裏便有。
另一張卻是休書。陸通休了銀線。什麼理由都沒寫,隻寫他作為丈夫,休了妻子。
這兩張紙並排放在一起,便大體能想見在餘杭發生了什麼。
數種情況,都與溫蕙脫不開幹係,否則,溫蕙若還在,陸通何敢休妻。
再一張,是身契。這身契,原該在溫蕙手裏的。但當初在開封整理遺物的時候,劉稻家的就說缺了銀線的身契。
當時,陸睿就有預感。如今,果然應驗。
身契果然在銀線自己手裏。
丫鬟走到次間,稟告:“她醒了,要見翰林。”
陸睿將三張紙折起收進懷中,走到了內室裏。
銀線受的是皮外傷,都已經上了藥包紮好。她站在房中,看見陸睿,便跪了下去。
陸睿道:“陸通家的,起來說話。”
銀線隻搖頭,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陸睿便在圓桌旁坐下:“好,你千裏迢迢,來到京城,必有話說,你說吧。”
銀線抬頭看他。
當日看到他高頭駿馬,大紅吉服,她一口氣泄了。如今真的見到他,那殘存的一絲絲,又凝聚了起來。
“公子!”她猛地伏下`身去頭磕在地上,“少夫人死得有隱情!她死得冤枉!”
“公子!我去過開封見過夫人了!夫人親口承認少夫人是被陸家害死了!”
“公子……”
銀線有太多的話要對陸睿說。她要告訴他陸夫人的眼淚,她要告訴她所有人其實都知道事情不對,她要告訴他陸通一家子都參與了進去。
然而陸睿抬起了眸子。
“銀線。”陸睿道,“住口。”
銀線的聲音戛然而止。
陸睿看著她,聲音緩而低。
“我的發妻溫氏蕙娘,病亡於急症腸癰,安葬於餘杭陸氏祖墳。”他道,“不管你聽到看到知道什麼,這事,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