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蕙馬身又轉了一圈,對霍決一笑,一夾馬肚,終於朝著蕉葉去了。
小安:“啊……”
霍決負手而立,望著溫蕙消失的身影,轉頭問:“怎麼了?”
小安喟歎一聲:“沒什麼,就是想起了當年長沙府。”
霍決又轉回頭去。
小安又道:“嫂嫂剛來的時候,哥哥調了人進了內院守了外院。要不是都是熟麵孔,我還以為咱家讓誰帶兵圍了呢,裏三層外三層的。”
霍決道:“那時候怕她走。她若走了,便是真走了。”
小安道:“怎地現在竟送她走。”
“我在這兒呢,”霍決微笑,“她走再遠,也會回來。”
第246章
九月實在是一個好季節,在江北和江南都是。
比起坐船,溫蕙更愛騎馬。雨季已過,天朗氣清,她先往保定府去,再往真定府去,一路領略了太行山的風光。
有山就容易有賊,京畿一帶,大股的賊匪自然是沒有的,三三兩兩小的剪徑賊是哪裏都難以避免的。尤其是看到單身女子行路,豈有不上前的道理。
都叫溫蕙打發了。槍尖的布套都沒摘,一杆亮銀梅花槍隻當棍子使了。
跑了的便不管了,沒跑成的,便捆了他們栓在馬後,到最近的縣城去找到衙門口,亮了牌子,把人丟給他們便不管了。
到了順德府她給霍決寫了封信報平安。
【初出京城,無有人管束,無規矩要遵守,茫然無措。】
【行至太行山脈,雖未深入,已見滿目蒼翠、遍山蔥蘢,雄奇險峻,遙望之,胸臆忽開闊。】
【雖孤身一人,長槍在手,亦未曾懼。擊退、擒獲賊人一二,始覺所學竟也有可用之處,欣欣然。】
【南望泉州,北望思君。平安勿念。】
溫蕙落筆,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這封信她交給了順德府的司事處,兩三日後信鴿便飛到京城,霍決便看到了這封信。
看到“北望思君”這四個字,他的嘴角也勾起一抹笑。
隻歎了一句:“走得這麼慢……”
溫蕙走的路線和蕉葉小梳子並不完全一樣。在順德府她略有猶豫,還是往濟南府去了。
到了濟南府她便止步,不再向前,譴了濟南府監察院的人,去青州幫她打聽。
番子打聽回來,道是千戶溫柏、百戶溫鬆,兩家人都好。
隻番子在青州問溫柏:“京城有故人來,可願相見?”
溫柏道:“都過得好就行,不必再見。”
故人都不相見,實在是因為,雖如今安穩了,當這中間的過程實在難堪,便相見爭如不見了。
與陸夫人如此,與銀線如此,原以為與兄長已見過,或可再見……
到底人行到後麵,路還是自己走。從前的人,或散了或遠了,原是常態。
溫蕙隻微微抿唇笑笑,頷首道:“辛苦了。”
番子連道“不敢”,受了溫蕙的賞,離開了。
溫蕙推開客棧窗戶,撐腮看了許久街景。
樓下有叫賣燒餅的,新鮮出爐的高爐燒餅,香氣都溢上來了。溫蕙喊了小二替她去買了兩個來,果真是熱騰騰的。
坐在窗邊吃久違的高爐燒餅,吃飽了,肚子裏熱乎乎的,果真心情就好了。
溫蕙臨走前買了許多燒餅,拿到了司事處去:“給都督送去。現在涼快,不容易壞。”
司事處的人目瞪口呆。
這是他們平時餓了,隨手填肚子的粗食而已。
隻夫人發話了,也不敢不遵。當然這東西鴿子是帶不動的,隻能派人快馬人肉運過去了。
八百裏加急的快馬,跟鴿子的速度也差不多了,兩三日便到了。進京城的時候,守城的兵丁還以為監察院又要搞什麼大案,驚得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