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許多年默認的規矩,這樣的地方大家都不動手。

偏剛才冷山得知了,章東亭的手下竟往前麵島民的村落裏劫掠去了。他故意不守規矩,明擺著打諸人的臉。還有更重要的一條,便是大家都知道,冷山是不往土地上劫掠的。他隻做海上的生意。

章東亭明擺了就是要找不痛快。

“都冷靜些。”剛才被章東亭點名了的馬易人道,“今日咱們五人齊聚在此,誰也別鬧。鬧就是不給大家臉麵。那就別怪咱們不客氣了。”

章東亭和冷山都哼了一聲。

在場的這些人,若是叫大周的官員們知道了名姓,怕是得驚得頭皮發麻。

因大周東南沿海叫得響名姓的大盜,也就七八位,如今竟有五位聚在了這裏。

另一個大盜任達陰陽怪氣道:“章大當家,大家都守的規矩,你不守,便是你不對了。你非要跟冷大當家鬧得難看,別怪我們不幫你。”

又有名喚徐闊的大盜也道:“章大當家,人收回來吧。”

這些人聯手給他施壓,章東亭冷哼一聲,還是對身邊人道:“叫他們回來。”

不料遠處起了喧嘩,眾人都蹙眉望去。

有人從林中飛奔出來,直奔章東亭:“大當家的,二錢回來報信,兄弟們遇到硬點子了,撂了一半的人!”

任達直接“嗤”地笑出聲來。

章東亭大怒:“什麼人?”

那人道:“二錢說,是個女人。”

空地上靜了一瞬。

年紀最大的馬易人“唷”了一聲:“稀奇。”

章東亭已經拍案而起:“走,去看看!”

第251章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溫蕙踏上一步,喝道,“講官話!”

那男人沒辦法,隻好又用口音濃重的官話喝道:“你把槍放下!不然我就殺了她!”

溫蕙握著槍的手緊了緊。手心傳來皮膚與金屬接觸的真實觸♪感。

這杆槍從到了她手中之後已經握過了無數次,從來沒有一次的觸♪感如此真實而強烈。

溫蕙手握著的,是絲毫不虛無的實質感。

她和漁女的命運,都握在她的手中。

其實從溫蕙和小梳子靠岸到現在,過去的時間並不長,還不到半個時辰。但此時此刻,溫蕙的人生正在經曆一場洗禮。

溫蕙在她至今的這半生,一直自認是一個不夠聰明、沒有見識、身無所長的人。

不夠聰明。無論是陸夫人還是陸睿,他們的聰明都是遠超常人的。霍決亦不用說。他以殘缺之身到今日的地位,怎可能離了聰明二字。

沒有見識。她生長於鄉下軍堡,拘於後宅。和陸夫人比起來,她都差得太多太多,更不要提陸睿和霍決。他們或者讀過非常非常多的書,博聞強識,或者人生親曆了許多事,站在權力的中心。

身無所長。在陸家的這些年,陸夫人也曾耐心培養,下了大功夫去打磨教導她。偏她愚笨,琴棋書畫也隻一個棋勉強學出點樣子。這也隻是個打發時間,點綴生活的手段而已。實在是算不得什麼長處的。

至於武功?

是的,這是她從小就苦練的東西。甚至到了陸家她也是三伏三九,朝練晚練,刻苦不輟的。

但這東西,於她,有什麼用呢?

給陸嘉言筆,給霍決刀,他們都能做出大事來,能憑著筆和刀,立於人前。

然而給溫蕙一杆槍,又有什麼用呢?

甚至於在陸家這些年,溫蕙都不知道自己的功夫究竟是什麼水平。

及至到了霍決身邊,她才終於有機會知道了。原來她的功夫很不錯,甚至可以說非常不錯了。

可即便這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