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卯,我也恨你——
我恨你無情,恨你背信棄義,當初的誓言,難道你都忘了嗎?曾經你對我說過,此生此世你隻愛我,待我之心,就像對待自己的眼睛,永世不變……
難道當初你對我說過的這些話,都是假的?
一滴淚,從尹千雪的眼角中無聲無息地流了出來。
不錯,箭射中她的那一瞬間,她的心,痛的都快裂開了,一時失去了意識,但當陳長卯說恨她的時候,不知怎麼著,她又有了一時清醒。
腦海中好像聽見有一個聲音,不斷地提醒著她,千雪,你不能死!
你不能死……
對!她不能死,她不能這麼死!
他能下得了這份狠心,那她為何要為他而死?為了這樣一個男人,不值……
所以當陳長卯朝她走來的時候,她不動聲色地閉住了呼吸,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一切看上去那麼自然,仿佛她真的被他一箭射死了。
隻有她知道,她的心還在隱隱跳動,這一箭,傷了她,卻沒有射中她的心髒……
因為,她的心髒與正常人長得不同,正常人的心髒是在左邊,而她的心髒長在右邊。
陳長卯蹲下打量尹千雪的時候心情還沒有平靜,像許多男人一樣,他容忍不了女人的背叛!雖然她還不是他的妻子,但是在他心裏,她是他的未婚妻,就等於是他陳長卯的女人,他的所有物!
隻有他不要她,沒有她不要他,背叛他的份!
如今她居然敢給他戴綠帽子,而且還被家人抓奸在床,哪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天黑時,陳長卯吩咐下人備好馬車,獨自駕車出去,將尹千雪的‘屍體’運出城外,趁著天黑,路上無人,一路策馬狂奔,將用破席子卷著的尹千雪丟進了距離城南三十裏外的亂墳崗裏。
“駕——”
丟完屍體,陳長卯坐回車上,揚起馬鞭,頭也不回的駕車而去。
漫山遍地的聽不到別的聲音。
隻聽見他策馬奔馳,馬車軲轆壓在狹窄的泥土地上,嘰裏咕嚕的直響,直到聲音漸漸遠去。
尹千雪虛弱地躺在席卷中動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但是她能感覺得出來,陳長卯把她帶出了城,而且馬車離開京城,走了好長一段路,大概離京城已經幾十裏遠。
不想被人發現,她還活著,她靜靜的在席子裏躺了一會兒,在確定,外麵沒有人看著她時,才掙紮著從席子裏麵爬了出來。
借著月光,她望著滿山遍野的雜草。
一陣冷嗖嗖的寒風,從背後刮來,夾雜著一陣陣難聞的氣味。
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裏是哪兒?
此時,遠處,傳來狼的吼叫聲,嗷——
嗷……嗷嗷——
若是換成以前,她聽見了狼叫,一定害怕,可是現在她好像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害怕了,聽著,就好像沒聽見一樣,隻是重重地喘了一口氣,覺得心裏有些麻木。
她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發了一會呆,忽然又覺得可笑,當初陳家上門提親,就是看重了她的家世,如今尹家敗落了,她怎麼能指望著陳家能善待她呢?
若是她早一點兒看出來,就應該離開陳家,免得自取其辱,如今落到這種地步,也是她休由自取!
怨不得別人!
此時此刻,她埋怨了自己一陣,覺得好累,不止心累,她也感覺到自己快要撐不住了,可是,當她費盡力氣站起來時,眼前再次一片黑暗襲來,人,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直到她的身體倒下去,再度陷入昏迷,不遠處雜草叢中緩緩地走出兩個人。
若要借著月光仔細看去,這二人,除了身材,高低略有不同,眉宇之間倒長得有幾分相似,沒錯,他們倆是兄弟,如假包換的一母同胞,親兄弟倆!
其中,一位年紀較輕,看上去大約隻有十六、七歲的少年,從雜草叢中走出來,一派天真的揚起臉,問道:“怎麼辦?我們要不要救她?”
月光下,另一名男子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的一雙鳳眼,閃閃發著幽幽的星光,挺鼻秀眉,若不是他的身材高大,猛一看到他的臉,再換上女裝,還以為會是一個女人!隻見他淡淡笑了一下,看了少年一眼,道:“為什麼救她?難不成你這個小魔頭善心大發?!”
少年不滿地抬起臉,呶著嘴道:“七哥!哪有你這樣說我的?!咱們好歹是親兄弟,以前師傅,也不常常教育我們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
男子聽了,忽然覺得好笑:“好!要救,你自己救!我先走了!”
“哎!不是吧,你不幫我?!”
“我為什麼要幫你?你給我什麼好處?”男子說著,轉身就走。
那少年一看他要走,連忙在他後麵叫道:“哎,哎!七哥!你別走嘛?大不了,我欠你一個人情,日後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