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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以後,林乙開始有事無事給顏零靈發消息。和之前將顏零靈作為潛在客戶那段時間發的消息不一樣,這一次是想起什麼發什麼,連吃飯很累這種事情都會帶著抱怨感發給她。
但顏零靈很忙。那天的休息時間像是忙碌的起點,搬家訂單在第二天忽然多起來,搬家組的人員不夠用,最多的一天,顏零靈搬了九單,最後一個客戶搬完家已經過了深夜十一點。這種情況下,顏零靈給林乙的回複少又慢,很容易被誤會成敷衍。
公司員工沒有固定休息時間,想休假要提前告知辦公室安排出工表單的吳歡,做調休或者請假。林乙約了顏零靈好幾次,對方都沒有時間,有一天晚上九點多,她給顏零靈打電話,顏零靈還在搬家途中,語氣急切很忙的樣子,本來已經買好東西準備去院子的林乙,掛斷電話後,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家。
顏零靈意識到了林乙對自己態度的轉變。這種大事小事都要發消息告知的行為,就像熱戀中黏黏糊糊的小情侶,但她覺得自己和林乙並不是這種關係。那晚的接吻隻是一個意外,連酒後亂性都算不上,畢竟並沒有“性”,說得難聽一點,更像顏零靈自己想試一試和同性接吻是什麼感覺,恰好喝多了的林乙喜歡同性,不會拒絕一個半醉的同性的邀請。
在連續大半個月都是林乙連發五條以上的消息,而自己隔很長時間才回複一兩條的情況後,一種不願意讓別人誤會的愧疚感產生,顏零靈在中午吃飯的空閑時間給林乙打了個電話,鈴聲響了很久林乙才接起來。電話中的林乙壓著嗓子,知道自己打擾了她的顏零靈心裏更加不安,在小餐館的吵鬧背景音下,隔著電話,顏零靈的聲音有點失真,寒暄後她說:“對不起啊林乙,我沒辦法隨時隨地回複你,你不必告訴我那麼多,自己開開心心就好。”
電話是顏零靈先掛的。雲大哥和米大姐吃完了飯,喊她走了。她對著電話匆忙說了句“等有時間了再約你,拜拜”,也不等林乙想問的什麼時候才有時間說出口,電話占線音就響起。
林乙站在會議室外,隔著磨砂玻璃看不到會議室裏的人,她握緊手中的電話,顏零靈那句話語氣輕鬆,但怎麼聽都有種你不用再給我發消息的含義,為什麼?林乙有些困惑,她推開會議室的門悄悄回到自己的座位。
那個電話後,林乙的消息果然少了很多,但依然每天不間斷發著。梓城進入了盛夏,因著公司要求,夏天全都要穿工裝,短袖長褲的工裝材質比普通T恤運動褲厚,每天第一個單搬完,所有人身上都被汗水打濕,每個人都處在汗水濕透風幹再濕透風幹的循環中。顏零靈的出汗量沒有其他人大,但每每到最後一單,她都能聞到自己身上的汗味,下單的客戶多要跟車走,她隻得把自己蜷縮在一個角落裏,祈禱車裏的空調風能將汗味掩蓋一點。
因為天氣熱,很多下單的客戶將時間聚在了清晨和傍晚,這段時間以來顏零靈回到院子往往已經是深夜。轉眼又是一個周末到來,顏零靈照常在巷口處下車,和米大姐一人提著一碗炒河粉往院裏走,剛走到院子就聽見燕兒和一人興奮討論的聲音。燕兒在外麵打暑假工,因為要早起,每天都睡得很早,這麼晚還沒睡?顏零靈和米大姐困惑對視,轉過大門看見林乙和燕兒坐在小板凳上,林乙懷裏抱著筆記本電腦,兩人對著電腦屏幕一臉興奮。早一步回來的雲大哥,坐在另一邊,一邊抽煙一邊笑。
“你怎麼來了?”看到林乙第一眼,顏零靈脫口問出。
“來找你。”林乙把筆記本電腦挪了挪,對著燕兒說:“下次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