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受了那一劍。
劉簡搖搖頭,故作輕鬆地說道:“還行,暫時還死不了。”這些天柳意的擔心他也看在眼裏,他還可以撐著。
他使了力,挺直了些身板,將落在柳意身上的重量減了些。
柳意隻以為是劉簡不願在顧言和阿宛麵前落了麵子,順著他的話說道:“大夫說應該休養一段時間便好了。”
“那就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謝詩宛放心地點點頭,連城一戰,除了阿言,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
必有後福……這話在劉簡心底回蕩,他確實是因禍得福了。戰場上,他昏厥之前,阿意吐露的話他都還記得,心中的震驚不小,可不就是福嗎?
他側目看向扶著他的夫人,女子麵上素靜,卻是如流水一般平複了他的心,他們這些日子誰都沒提戰場上的事,也沒有提各自的心思,但明顯比之前要緩和了許多。
希望他能抓住手中的這份福吧……
劉簡身子還未完全恢複,柳意便先扶著他歇下,謝詩宛見二人走遠的背影,不由向顧言嘀咕道:“阿言,你發現沒有,兩人好像跟之前不大一樣了。”
“是不大一樣了。”顧言應道,聲音中略帶幾分輕鬆。
謝詩宛喃喃道:“先前不覺得,如今看來,阿意與劉簡甚是般配,都是溫柔的性子。”
顧言看了一眼劉簡的背影,若有其事般地點頭讚道:“夫人說得有理。”
謝詩宛瞪了顧言一眼,她怎麼覺得阿言這話中有調侃之味呢。
收到小姑娘的眼神,顧言輕輕一笑,正欲帶她會屋子歇息,小姑娘忽然皺起了眉:“阿言,怎麼好像不見張誌的身影?”
她剛剛掃了一眼後邊,一個個熟悉的麵孔都還在,卻唯獨少了張誌。
那家夥雖然之前嘴碎,她討厭得不行,但後來發現實則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顧言眼中的笑意漸漸斂去,臉上沉重了些,牽著她的手,到了後邊的幾輛馬車,裏麵正放著些士兵的遺物,最上邊的就是張誌的。
“張誌…是死了嗎?”謝詩宛睜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嗯,在刺殺翼王時,他同我一起去了石山,翼王將死前,毀了石山,他未能逃出來。”顧言眼瞼垂下,露出些傷痛。
這場戰役的勝利,是由許多人的鮮血才換來的。
在這之前,他鮮少感受過兄弟並肩作戰,而在他與士兵們漸漸磨合中,他也是動了真感情的。
可惜戰場上刀槍無眼,他還是沒能讓他們都看到京城的明天。
張誌的遺物很簡單,隻有一方繡著蘭花的帕子。這是他的小青梅在他出征前給他的,說是若他這次能回來,就拿著這方帕子上門娶她,她便嫁了。
張誌都舍不得弄髒這個帕子,一直放在懷裏,到了死都握著帕子,卻沒想到他沒能回來。
顧言的喉間哽了哽,有些沙啞道:“宛宛,我們回屋吧。”
這些遺物,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留下的,隻因皇權無謂的鬥爭而亡,正是如此,他才會應下南陽王的提議,不願再引動戰爭。
雖是顧言不說,謝詩宛也能感同身受,她握緊了幾分顧言的手掌,柔聲說道:“阿言,等一切都安定之後,我們去為他們燒些紙錢吧。”
逝者已矣,他們能做的,就隻有將他們的家人安頓好,再去燒些紙錢。
顧言長籲一口氣,將胸/腔中的鬱氣一舒,垂眸看向阿宛:“好,等京城大權落下,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