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她,也沒有打開信,隻是這麼沉默了一會兒,冷不丁問道:“公主還記得記得屬下的願望是什麼嗎?”

阮喬一怔。

雪刃倏然抬眸看向她,眸色第一次有些銳利,令人心頭一悸,他道:“公主答應過讓我跟在你身邊,現在是打算出爾反爾了?”

阮喬說不出話來。

雪刃看著她,忽然走近她,她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雪刃一怔,隨後語氣平靜地道:“公主是擔心屬下一怒之下會傷害你嗎?”

阮喬愕然看他,沒想到他會這麼想,但她也說不出她退開的理由,因為她是想起了下午發生的事情,還以為雪刃想要挽留她之類的。

雪刃卻繞過了她,走到了桌邊,將那封信放到了燭火上,那封信很快就會被燒成了灰燼。

阮喬也知道他不可能會去寧王那邊的,但沒想到他對於這件事能抵觸成這樣,一時有些啞然:“你……”

雪刃卻像是明白她的意$

在進了屋以後,他也沒有換掉這一身濕掉的衣服,也沒有要上床睡覺的意思,隻是在圓桌前坐下,一動不動,垂下了眼瞼,臉色蒼白,好像心事重重,又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

老板娘出去以後又很快就回來了,門還沒有關,她端著一碗參湯走了進來,看見身姿挺拔的少年時,眼神有些異樣,隨後就笑著走過去,道:“公子,你淋了雨小心風寒,快喝一碗熱湯去去寒吧?”

見他仿佛無動於衷似的,連側臉都冷漠得生人勿進,老板娘也不介意,依舊帶著盈盈笑意將湯擱在了他的麵前,隨後在他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了。

“公子為何不理我?”老板娘的身體微微湊近他,仿佛想靠在他的肩上似的,聲音裏也帶了些嬌媚,“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公子說出來讓我分擔分擔?”

少年一動不動,仿佛壓根兒沒有聽見她的話。

看著少年俊美漂亮的臉,淋濕了的衣服貼在身上,勾勒出的迷人腹肌,老板娘越靠越近,伸出手想要抱他似的:“公子,你冷不冷?”

但指尖還沒碰到人,她便倏然感覺到肩上仿佛有千鈞重似的,被少年一掌給拍得飛了出去,撞在了門上,差點兒吐出一口血來。

老板娘捂著心口,看著那邊看也沒看她一眼的少年,臉色猛地沉了下來,轉頭看向了門外,帶了些撒嬌的口吻道:“秦大人,我是真沒法子了,人家可看不上我,您還不出來麼?”

話音落下的時候,便有一行錦衣衛打扮的人出現在了房間裏,而為首的那人便是錦衣衛的千戶秦林,他瞥了一眼老板娘,隨後眼神陰鷙地看向了屋中的少年,道:“你可真是不識好歹,這樣的美人也舍得下手,這麼不解風情,難怪三公主要將你趕走。”

秦林說著話,目光在桌上那碗參湯上頓了下,心裏有些暗惱。

他奉指揮使大人的命令一直守在城外,就是為了等著殺掉雪刃,哪怕已經沒法將公主帶回去了,但這個帶公主逃走的罪魁禍首大人卻是不可能被放過他的。

本想等他喝了那晚下了軟筋散的參湯再動手,沒想到他警惕性這麼高,油鹽不進的。

秦林不由皺了皺眉,不是很有把握能完成誅殺雪刃的任務。

雪刃側頭看向他時,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漆黑的眼眸裏連一絲情緒都沒有,幽深冷漠,莫名給人一種他已經強大到漠視一切的感覺。

秦林心裏也有些忌憚他的實力,但見他隨身的那柄刀也沒帶,看起來又很狼狽的樣子,便又有了幾分底氣,奚落道:“還是大人神機妙算,早料到你會被趕出來,秦家這種高門大戶豈會容你這樣一個覬覦主子的奴才?”

麵對他的嘲諷,雪刃的神色不變,一言不發,莫名讓人有一種被輕視的感覺。

秦林心頭有些怒氣,道:“你為何不說話?”

雪刃卻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了,移開了眼神,眼神落在虛空處,側臉冷漠平靜,仿佛他們這些人在他眼裏都隻是一群跳梁小醜似的。

秦林怒氣上來,提劍而起,本已經做好了和雪刃廝殺一場的準備,沒想到他這一劍過去直接就刺中了雪刃的左肩,而雪刃卻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秦林愣了下,沒有繼續動手,卻是迅速抽劍回身,退回了門邊,眼神驚疑不定地看著那邊的少年,像是懷疑他有什麼詭計圈套似的。

少年的衣裳本就濕透了,鮮血流出來的時候就很明顯,血水一滴滴地滴落在地板上,而少年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這場景格外詭異。

秦林心裏就不免有了些忐忑,這場景太奇怪了,他擔心雪刃是憋著什麼壞水兒,幾乎都想先撤了。

就在這時,他身邊的一個錦衣衛看了一眼那邊的少年,湊在秦林耳邊低聲道:“大人,我看他是壓根兒就沒想反抗,不如趁機下手以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