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模樣。
悅耳輕快的笛音如鸝鶯吟鳴,吹得興起時,她頭也輕輕跟著調子節拍搖擺,那張美得出塵的小臉上是悠然自得的笑意。
楚沉忽然就不敢上前了,他怕,他一開口,就會破壞了她如此歡快美好的樣子。
但是,她還是發現了。
一瞬間,她臉上的笑容像是被風吹走了。
楚沉想過無數種她見到他時的表情,或傷心或憤怒,或像夢裏那樣哭泣,唯獨沒有想到,她會像此時這樣,隻是平靜地站在那裏,無喜無悲地看著他,像是早己料到了他的到來。
“禾禾,”
三百多個日夜的思念,楚沉再也忍不住,上前想把她抱在懷裏。
溪禾背著雙手退後了兩步,淡淡問道:
“楚世子,你是打算再擄我一次嗎?”
一句誅心!
楚沉僵在了那,看著麵前這個一步之遙又如遠在天邊的女孩,心裏絞成了一片。
他單膝在溪禾麵前跪下:
“禾禾,對不起,無論你想怎樣懲罰我都可以。”
溪禾沒想到他會跪,忙閃身避開了。
幾個月沒見,他滄桑了許多,特別是他兩鬢的一小撮白發,看著老了幾歲。
“楚世子,你不必如此,過去的,我已不想再追究了,我現在過得很好,隻請你不要來打擾我即可。”
溪禾說完,就向河邊走了。
楚沉立即起身攔住了她:“禾禾,在南關時,我並不知道蕭子牧的真實用意,否則,我絕不會......”
那些傷口再揭開,還是會絲絲地疼。
溪禾停下了腳步,抬頭冷冷地看著他:
“那又如何?
是你派人擄我的吧?
是你指使她們折磨我的吧?
從鬼穀山到京城,這一路我經受了什麼,你都不知情?然後就那麼巧的在暗香樓救了我?
我確實應該感謝你的,畢竟,你沒有讓我真的在青樓裏接客。
可是,我的第一次,是你對我施暴的吧?
這三年來,你拿我當誘餌,我卻像個傻瓜似的對你感恩戴德。
最後,你把我玩夠睡夠後,就帶到南關去當交換的籌碼。
所以,楚世子,現在你覺得蕭子牧的真實目的是什麼,還重要嗎?”
楚沉被這一連串的質問淩遲得無法呼吸,揪著自己的胸口痛哭出聲。
他再次在她麵前跪了下去,拉著她的手想說不是這樣的,可是句句又無從反駁。
溪禾抽出手別開臉拭去腮邊的淚:
“楚世子,雖然我跪你多次,但我不要你的跪。如若你還有一點良心,就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了。”
挺直的脊背決絕的話,她早已不是那個甫從深山出來的軟弱小尼姑。
楚沉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到河邊帶上麥芽和苗苗走了,自己的雙腿卻如千斤重般邁不出去。
自她離開後,他心裏就隻有一個執念,找到她。
從得知她的下落,他一路不眠不休地趕來了濱城。
而現在,卻是再也沒有勇氣追上去了。
因為她說,‘如若你還有一點良心,就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
可是,楚沉沒法放手。
很快,紡繡街的鄰居們就發現了這個奇怪的外鄉人。
白天,他時常站在街口,如一副雕像般看著女閨堂方向,
夜晚,他就坐在女閨堂門前過夜。
那落魄的形容和矜貴的長相很是不協調。
終於,有好事者上前去問:
“你可是荷大夫以前的郎君?”
不是街坊有多聰明,實在是,眼不瞎的都看出他一臉做錯事後悔過的神情,以及平時言笑晏晏的荷大夫這幾天那麼明顯的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