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難得乘坐轎輦出行,擺開了全部儀仗,華麗尊貴的轎輦奢侈得有八匹沒一絲雜色的白馬神駒拉著,侍衛,宮女,內侍前簇後擁,又有五成兵馬司的人清道,沿街排成一列,阻止百姓過於靠近。
宣威赫赫,權柄滔天,從聲勢上已經不亞於昔日太子出行。
哪怕早知曉贏天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還是會被震撼到,無需人阻止,被攔在道路兩邊的百姓隨著車架前行,自發跪伏餘地,敬拜齊王殿下。
華麗厚重的錦緞繡盤龍的帷幕擋住大半的聲音,車架內部裝飾低調奢華,極是寬敞,內設舒適的躺椅,茶桌,書櫃。本該就近侍奉的內侍,宮女都被齊王趕了出去。
堂堂齊王親自煮茶並把青花瓷蓋碗茶水遞給一直沉默的愛妻,“嚐嚐看,你最喜歡的信陽毛尖。”
“車架你從哪裏找來的?”阿九差點被各種華麗亮瞎眼兒,風格明顯和贏天養往日的作風不大相符。
難怪用八匹神駒拉車,一般的馬根本拉不動。
她仿佛身處舒服的臥室,絲毫感覺不出顛簸移動,當然也是因為帝都街道修整得很平。
贏天養坐在阿九身邊,神采飛揚的劍眉蹙起一絲的尷尬:“皇上命令我每次出行必乘坐車架。”
一個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捧到兒子麵前的父親是可敬可愛的,昭武帝一點都不介意把兒子寵壞了,助長兒子對帝位的野心。
阿九抿了一口清淡回味悠長的茶水,“方才莫昕嵐的話你聽見多少?”
“阿九,你為我擔心?”贏天養伸手把阿九攬入懷裏,玩味的說道:“一個異想天開的蠢人,一個荒誕的夢罷了。”
“如果不是夢呢?”
“那就是命,命中篤定我和義父不得好死,長公主和昭華郡主被陸江徹底裏利用。”
贏天養同抬頭阿九的對視,阿九清澈眸子倒映著自己的影子,自己亦然:“我明白你想問什麼,我對陸江的恨不會因為荒唐的‘夢’而加深。真實和‘夢’早就割裂開了。縱使老天寵兒也不會沒一世都贏得一切,事事稱心如意。”
“你的意思是讓陸江贏一世?”
他的想法真是很有趣,很新鮮。
“在莫昕嵐的‘夢’裏,不是我不夠努力,做得不夠好,而是運氣不在我這邊罷了,想要成功實力,機緣,運氣都不可缺少。她隻‘夢’到陸江權傾朝野,焉知最後他能得了善終?陸江此人偏執,瘋狂,總少不了對手。”
贏天養緊了緊手臂,阿九貼得他更緊,“就如同我不知以後會不會被人取代一樣,正因為有不可捉摸的未來,人生才精彩。”
阿九目光慢慢變得柔和,手掌頂在贏天養心口,輕聲說:“不管你以後如何,這裏不許再被別人占據。”
心口一熱,贏天養眼睛亮亮的,急迫又有些底氣不足的問道:“你呢?你這裏可否有我?”
阿九沉默不語,贏天養漸漸失去了信心,別開眼睛,自嘲裝作為所謂的笑笑。
一會他會主動轉移話題,繼續寵溺她,把一切不甘深深的隱藏起來,或是他狼狽的離去,等平靜下來後再出現在阿九麵前。
不管哪樣,阿九的心都堵得難受。
“除了你之外, 還會有別人?”阿九害羞的埋入他胸口,聲音小得微不可聞,“是你不自信,還是認為我是鐵石心腸?”
不想再掙紮,也不想再抱著戒心麵對全然付出的贏天養,對他的喜歡,憐惜,崇拜等等融合在一起的感情遠遠超過怕再次受傷的戒心。
她始終無法理直氣壯得說出愛就愛了,阿九相信贏天養的真心,畢竟他們相處了十餘年了,彼此怎樣的性情看得透透的。
就算他們最後結局不好,阿九依然能堅強的生活下去。
“阿九,阿九。”贏天養恨不得把懷裏的人融進自己的身體裏,眼裏堆滿了笑意,嗓子火辣辣的,除了叫阿九的名字外,發出不任何的聲音。
在這一刻他的人生再沒有遺憾,以前的挫折,受苦受難都是值得的,甚至他願意把生母看做相熟的人,不排斥,不親近,偶爾碰麵也不會故意避開,或是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