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祈看著地上的小姑娘,恍惚間看到有一個大人趴在地上,隻能發出絕望的抽泣聲,連放聲大哭的痛楚都被死死壓著。

當年,她是不是也這麼絕望,這樣無助,就像這個迷路的小孩一樣。

“你,你少多管閑……”

一男一女見小巷口站著一人,壯著膽子大聲嗬斥著。

“滾。”

容祈的視線從小姑娘身上收回,抬眸,聲音低沉,冷冷說道。

一男一女被嚇得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跑了。

那小姑娘還趴在地上哭,白嫩肥軟的小手倒是牢牢捏著糖葫蘆,雪白的手背被細碎石頭劃到,滲出一點血跡。

容祈居高臨下打量著麵前的才三四歲的小姑娘,眉心緊皺,見她哭得都要暈過去,這才揉了揉眉心,蹲下/身來,幹巴巴地說著:“別哭了。”

“別哭了,你娘在哪?我帶你去。”容祈看了好一會兒,這才伸手把人抱起來,動作僵硬地拍著她的背安慰著。

他見阿姐都是這樣抱著小侄子的。

“娘。”

小姑娘聽到‘娘’,這才稍微止住了哭聲,嘴裏不知道嘟囔著什麼,肥嫩嫩的小手動了動,到現在還不肯鬆手的糖葫蘆便整個都搓著容祈的衣服,糖漬和泥土整個都殘留在衣服上。

容祈眉心皺得越發緊了,一臉忍耐。

“娘,我要娘,手手痛痛,娘,要娘。”小姑娘忍不住眼淚,隻是顛倒重複地重複著。

“別哭。”容祈雖然想著不能太凶,但聲音還是僵硬得很。

小姑娘抖了抖,她有點怕這個高大的陌生人,又被他抱著格外不舒服,越發恐懼,隻能忍著哭意,大眼睛水汪汪的,怯生生地看著他。

容祈見她被嚇到,一時間也頗為煩躁。

他的小侄子也是看了他就哭。

他隻好低頭看去,隻見小孩的手又白又嫩,那點被石頭劃到的傷口,便顯得格外刺眼。

“你在哪裏丟的。”

“和白叔叔出來玩。”小姑娘止了哭,邏輯便清晰起來,奶聲奶氣地說著,“在挑小劍。”

“小劍?”容祈皺眉,“木劍?”

“是重重的那個。”小姑娘不知道那是鐵劍,隻知道很重,便認真重複著。

“黑的那個?”容祈抱著她出了小巷,站在十字街口猶豫著。

“黑黑的。”小姑娘點點頭。

容祈沉默片刻,朝著東邊走去,那邊有鐵匠鋪。

小姑娘被人抱在懷裏,格外不舒服。

她先偷偷摸摸動了動,又悄咪咪看了眼身邊之人,見他沒反應,這才偷偷又拱了好幾下,把自己調到舒服的位置,這才鬆了一口氣,舉起手,吹了好幾下,皺著小臉,可憐兮兮的。

“怎麼丟的。”容祈低聲問道。

“白叔叔在跟另外一個叔叔講話,我看到門口有一個買糖葫蘆的人,要給娘帶一根。”小姑娘不哭的時候,說起話來倒是格外可愛,“然後我就找不到路了。”

容祈緊跟著歎了一口氣。

糖葫蘆的攤販都是走動的,兩三歲的小孩不知道危險,眼裏隻有糖葫蘆,自然跟著跑了,也難怪會丟。

“可是糖葫蘆壞了。”她舉著那個髒兮兮的糖葫蘆,大眼睛眨巴著,委屈極了。

“再買一根。”容祈隨口說著。

“可我沒錢了。”小姑娘捏了捏腰間的小荷包,皺著臉。

容祈隨意低頭一看荷包,突然楞在原處,那是一枚雙麵繡荷包。

“你哪買的?”他盯著那個荷包,沙啞著嗓子問道。

小姑娘小手一縮,立馬警惕地捏緊荷包:“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