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最近的氣氛肉眼可見地開始焦灼緊張。
巡邏隊四班倒,每次二十五人,領頭皆是紅樓主人的心腹,身著紅衣的仆人。
整個榷場都籠罩在紅樓的視線範圍內。
酒肆飯店裏到處都是議論紛紛的人,不能出的客人,久居此地的主人皆心中惴惴不安。
“京都傳來的消息,白徹被魏行當庭嗬斥,直接吐了一口血昏了過去,白家急招白起回家。”冬青低聲說著。
容祈揚眉:“白徹這老狐狸能被氣吐血?”
冬青搖頭:“是不是因為襄陽要空降一位主帥,白家氣不過,這才找了個借口把人調回去。”
“按照白徹的脾氣,隻會讓白起留下來,讓主帥意外身亡才是。”容祈冷笑著,沉默片刻,皺眉說道,“若不是如此,便是白徹知道,白起在這裏要壞事。”
壞事?
白起這樣的性格雖然看上去狂傲不羈,桀驁不馴,但一言一行自有規章,很少給人留下把柄。
白徹為何會覺得白起壞事。
容祈莫名有些不安。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年魏行這個瘋子登基,朝堂也曾惶恐不安,現在看來一個瘋子當皇帝遠比他大哥,當年的魏太子更合適我們。”冬青慶幸說著。
一個瘋子隻會讓還未站穩腳跟的大魏政局越發混亂。
“幸好走之前就安排好安定軍了,一時半會也出不了亂子。”冬青一邊說著,又見他吃了藥,一邊神秘兮兮地從懷中掏出一包糕點,獻寶一樣送到容祈手邊。
容祈隨意掃了一眼那幾塊疊得整整齊齊的糕點,皺眉說道:“我不吃。”
冬青殷勤解釋著:“我在夫人開的那家酒肆買的,夫人給歲歲做的,每日隻有一籠,剩下的才拿出來買,很難買,我今日一大早就讓人去排隊買了。”
容祈盯著最上方的那塊梅花糕,模樣整齊,花色幹淨。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拿起一塊,輕輕咬了一口,糕點甚至還帶著餘溫,入口即化,鮮甜綿軟。
確實是她的做的。
他曾經嚐過無數次,明明當時並未感覺有何特別,可在她走後,他之後吃的每一塊糕點都再也沒有這樣香甜的滋味,甚至還會讓他作嘔,久而久之便再也不吃了。
他現在能不改色喝下一碗苦藥,也不再需要這些甜味中和苦味。
容祈不知不覺把六塊糕點全都吃完了,油布紙上空空蕩蕩。
他拿著帕子細細地擦著手指,目光不由落在一側的長/槍上。
冬青說錯的,他不是想嚇唬歲歲,隻是每次看到那個肖像寧汝姍的小孩,他便會控製不住想著,這個孩子的爹是誰?
一邊是極為相似的麵容讓他無法移開視線,一邊卻又是自己控製不住的惡意。
他害怕自己會傷害到這個無辜的小孩,但他更怕自己若是意外傷害她,寧汝姍會更加不願和他說話,他甚至害怕看到她憎惡憤怒的目光。
也許他該離開這裏,或者找個事情做。
他快速翻著幾頁書,這才想起那批糧草的事情還未有著落,他便強硬壓下心中的惡意,在屋中轉了一圈,拿了把雨傘,朝著紅樓走去。
寧歲歲一向脾氣好,走著走著就自己消了氣,繞道花園的時候,在自己一個人玩還是找王叔叔玩,猶豫了一會兒。
“王叔叔太媽媽了。”她嘟囔著,“歲歲今日和姐姐們玩捉迷藏。”
她立馬朝著內院走去,卻不料麵前站了一個人。
她呆呆仰頭看著麵前之人。
是壞人身邊那個大夫。
“你迷路了嗎?”她想了一會兒,脆生生地問著。
程星卿低頭看著麵前剛到他小腿高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