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不鬧,卻固執地,在夜風中站著軍姿。
“陳哥?”方旭知道不能跟醉酒的人講道理,“咱們該回家了。”
陳竹木著臉,嚴肅地搖搖頭。
“哈?”方旭撓頭,“為啥啊?”
“貧且益堅,”陳竹憋了半天,忽地冒出這麼一句,“不墜青雲之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哈?”
陳竹迎著寒風,頭上幾簇短發被風吹得支棱起來,他嗓音低沉,一板一眼,一本正經,“玉經磨琢多成器,劍拔沉埋便倚天。”
一向沉穩的人醉酒後竟然是這般模樣,方旭有些崩不住,索性蹲馬路邊,瞅著陳竹一本正經地背詩。
薑健仁出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陳竹背著手,像個小學生似地背書,而方旭則蹲在一邊,陳竹背一句,方旭就叫一聲好。
“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
“好!”鼓掌。
薑健仁腦仁疼,他一把將站在風口裏的陳竹拽回來,一邊掏出手機,一邊問,“陳竹,你哥電話號碼多少?”
陳竹一腔豪情壯誌還未抒發,驟然被打斷,也不氣惱,隻是木著臉,望著薑健仁。
薑健仁重複一句:“你哥哥,電話號碼,記得嗎?”
起先,陳竹茫然了一會兒,片刻後,想起某人幽深如海的眼眸,忽地一笑,點點頭。
薑健仁一邊撥打著徐蘭庭的電話,一邊讓方旭把陳竹拉住,不讓陳竹亂跑。
當然,陳竹除了嘴裏念念有詞,並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任由方旭和薑健仁將他帶到路口。
徐蘭庭來的路上有些堵車,聽見陳竹喝醉,便將車停在了幾個路口之外,自己一路走過幾個街口。
他遠遠地便看見站得筆直的陳竹,和陳竹身邊兩個陰魂不散的人。
徐蘭庭走到陳竹跟前,陳竹的眼神才盯在了他臉上,像是剛剛才發現男人的到來。
少年的眼眸一亮,緩緩地,輕聲,喊了聲,“哥哥。”
徐蘭庭心裏的倒刺兒一下順了,臉色緩和了些,抱過陳竹偏瘦的腰身,朝薑健仁和方旭道了聲謝。
一路上,陳竹都十分安靜,乖乖地跟在徐蘭庭身邊,除了走路有些搖搖晃晃,根本不像是喝醉。
不過,徐蘭庭看一眼陳竹,就知道陳竹是真的醉了。
因為,陳竹實在是太乖了。一般陳竹這樣乖,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在床上,一種,就是現在這樣。
失去了清醒時的尖刺兒,軟趴趴地,誰都能戳他一下。
徐蘭庭攬著陳竹的腰,看著他緋紅的耳朵,不由問他,“這是喝了多少,你們那幫同學可真夠意思的。”
陳竹沒有說話,像是沒聽懂,安靜地靠在徐蘭庭懷裏。
徐蘭庭看著乖得過分的人,勾唇一笑,“阿竹,哥問你,你最喜歡的人是誰?”
乖乖的少年愣了愣,忽地停下了腳步,朝徐蘭庭望去。
徐蘭庭也不急,一手將人扶穩,又問了一次。
陳竹看著徐蘭庭張合的嘴,雙眸微微一垂,搖搖頭。
“嗯?”徐蘭庭哄著他,像隻道行高深的狐狸,“說說麼。”
“不能…”陳竹很輕很輕地說。
徐蘭庭一笑,“不能說麼?”
陳竹:“不能,喜歡。”
少年在男人跟前低垂著頭,沒有了方才朗誦“不墜青雲之誌”的不卑不亢,隻有小心捧著一顆真心,不敢交付的懦弱。
他說,徐蘭庭,我不敢喜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