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地方?”徐蘭庭嗤笑一聲,懶懶地坐在了陳竹身旁。

當然,男人沒有靠得太近。一來是不敢,二來是不想叫陳竹的處境更加尷尬。

徐蘭庭笑著說:“這地方您兒子來得最勤。”他毫不介意地端起那個裂了口子的水杯。

哪怕是最廉價的白膠杯,在徐蘭庭的手裏也像是忽然貴氣起來。

男人慢悠悠地喝了水,朝陳竹說:“我跟葉總有話要說。”

徐蘭庭看似下了逐客令,實則不動聲色地給了陳竹一個台階,叫他不必麵對如此窘迫的時刻。

葉福來笑著,用英語朝陳竹說:“希望下次見麵,你已經憑借著這三千萬幹出了一點兒成就。”

言外之意,他陳竹若不能出人頭地,是沒有資格踏入頂級富豪家門的。

陳竹握緊了拳,又鬆開。他壓著眉眼,看著葉福來,正想說什麼——徐蘭庭忽地開口朝對麵的人說:“都是中國人,放洋屁就沒意思了,是不是葉總?”

葉福來笑意一僵,徐蘭庭接著說:“聽說您兒子挪了三千萬要建個什麼培訓機構?”徐蘭庭嗤笑一聲,“不過三千萬,就當給他創業的第一桶金,他自己愛瞎折騰著玩兒,葉總,您可別賴在旁人身上。”

葉福來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轉,陳竹卻坦坦蕩蕩、不避不讓地跟他對視、任他打量。

反倒弄得葉福來有些尷尬起來。

看著葉福來用那樣的眼光打量陳竹,徐蘭庭放在膝上的手微微屈起,語氣愈發不善:“我聽說,你那大兒子光是包遊艇開派對就花了近三千萬。葉總,您這家底可不是一般的厚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怎麼小兒子花您一點兒錢,您就不樂意了?”徐蘭庭噙著笑意,張口閉口都是軟刀子,葉福來的臉色漸漸難堪起來。

徐蘭庭寸步不讓,繼續說:“不過就是些小錢…葉總,您連這點兒蚊子腿兒肉都要賴在不想幹的人身上,格局小了點兒啊。”

葉福來連著喝了好幾口水,等徐蘭庭一通話說畢,他水杯裏的水也空了。

“小竹,再去給我倒點水。”葉福來想支開陳竹,畢竟當著這麼個小子的麵——還是自己兒子的男朋友,被徐蘭庭明目張膽地諷刺,讓他十分沒有麵子。

陳竹躬身去拿水杯,一隻手卻蓋在了杯口。

他來不及縮手,就那樣摸在了徐蘭庭的手背上。

男人的體溫一如既往地偏低,徐蘭庭曾自嘲自己是個冷血動物,冬天的時候還非得抱著陳竹,故意逗他,拿冷冰冰的手往少年脖子裏伸…

陳竹回過神,收回了手。

徐蘭庭抬手蓋住了杯口,沒有看他,隻是低聲說:“你先去忙。”

他的聲音很低,甚至帶著點兒哄的意思,好像生怕陳竹受委屈。

可陳竹早已不是那個需要哄,需要安慰的小孩。

他已經成年,而且他的成長,是在暴風雪中完成的。

陳竹朝葉福來望了一眼,頓了頓,還是秉持著端方有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