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瑜:“他本來就判的不重,估摸著,還有一年多就出來了。”

當年迫於徐老爺子的壓力,也是出於對徐家整體的考量,徐蘭庭並沒有將徐永連按死在牢裏。

“就是他下個月從裏頭逃出來,又如何?”徐蘭庭慢條斯理地按下開機鍵,聽著咖啡機細小的碾磨聲,“公司裏的人都清理得差不多,他徐永連成不了什麼氣候。”

薑瑜:“防患於未然,這樣的道理還需要我教你嗎?”

防患於未然…徐蘭庭挑眉,眼前忽然浮現出陳竹披著那件黑色大衣遁入雨中的身影。

又是借衣服又是借傘的,陳竹單純看不出什麼,可徐蘭庭卻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尋常。

電話那頭的女人喊了他幾聲,都沒見徐蘭庭回應,最後氣急敗壞地摔了手機。

破碎的聲音中,徐蘭庭聽見了薑瑜最後的警告。

“你現在能護著陳竹是因為什麼?徐蘭庭你別忘了,離了徐家,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徐蘭庭嗤笑一聲,他早就,什麼都失去了…

童年、天真、純粹、親情…還有愛情——這些,徐蘭庭都從來沒有擁有過。

當然,他曾經擁有的那一份純粹、熱烈的愛,也粉碎在了他尖銳的爪牙之下。

薑瑜說他背靠徐家,才能走到今天。

可走到今天,卻是犧牲了徐蘭庭的所有。

徐蘭庭記得,小時候薑瑜總愛拉著他的小手,半是哄騙,半是認真,“婷婷,你看看,這條是事業線,你的事業線很長很長,將來要做大老板的,知道嗎?”

年幼的孩子還不懂母親眼神裏的期盼,疑惑地問:“可是我——”我想做小提琴家,或者是畫家。

母親溫柔卻堅定地打斷了孩子的妄想,“婷婷,你會成為徐家最優秀的孩子,到時候,整個徐家,都會是你的。”

她說,“婷婷,你要聽話,知道嗎?”

“嗯…”孩子一臉不解地望著自己的掌心,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早已注定。

徐蘭庭抬起手,看著掌心那條細細的紋路,好似看見了自己漫長又無聊的一生。

大老板…徐蘭庭嗤笑一聲,隻有權勢值得拚盡所有去追求,而愛情,就不值得麼?

徐蘭庭笑著想,要是告訴自己的母親,他此刻寧願做陳竹的一條狗,也不願去成為徐家的狼…

那麼,想必那個心高氣傲的女人,會被徐蘭庭嚇得懷疑人生。

男人低聲笑著,慢悠悠喝了口咖啡。

助理一進門,就撞見徐蘭庭森冷的笑意,一時間竟不敢輕易靠近。

“怎麼?”徐蘭庭也早已習慣人人對他避之如蛇蠍。自然,誰又會對一匹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產生近親的心思?

也隻有,當初被他虛偽外表蒙騙的小少年,才會掏心掏肺地付出所有,企圖感化一個冷血動物。

“陳竹的事兒。”助理言簡意賅,三兩句交代清楚,“他準備參加這邊的公開考試,需要調出當年的那份學籍。”

助理將擔保書和學籍一並交給了徐蘭庭,“您看看,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資料麼?”

文件夾裏,是陳竹的學籍,還有各種各樣、近幾寸厚的獲獎證書。

徐蘭庭抬指拂過證件照上,那個眉目清澈的少年。

“陳竹,最近如何?”徐蘭庭一直刻意沒有去打擾陳竹,他知道陳竹現在是衝刺考試的關鍵時期,他的任何一個無心之舉,都有可能傷害到陳竹。

霍焰曾經笑他愛得卑微,像個夾起尾巴的敗犬。

當然,霍焰嘲笑完徐蘭庭後,就狗模狗樣地上趕著去某人那兒犯賤去了。

不是徐蘭庭卑怯,而是他清楚陳竹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