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吃西紅柿卻不喜歡吃被焗烤過的西紅柿;喜歡吃肉但不喜歡太肥膩的肉;愛吃糖…倒是什麼糖都喜歡…
但陳竹從不會因為自己不喜歡吃,就浪費糧食,哪怕是再不喜歡的食物,他也會吃得幹幹淨淨。
徐蘭庭想了想,吩咐助理將附近所有五星級酒店的招牌菜都訂一份送過來。
“半小時之內送過來。”徐蘭庭轉身看了看沙發上坐得端端正正的人,眼神中是久違的、屬於人間的溫柔。
吩咐完後,徐蘭庭擰幹了熱毛巾,將陳竹的手心翻過來,先仔仔細細地將他的手擦幹淨,又替他把鞋子脫下。
陳竹腳腕上被凍傷的痕跡已經淡了很多,隻留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徐蘭庭半跪著,放緩了手中的力度,像是不知道傷疤已經痊愈,小心翼翼地抬起陳竹的腳背,輕輕吹了吹,他低聲說:“不疼了。”
吹一吹,就不疼了。
男人紅著眼,低頭吻了吻淺淺的痕跡,發誓以後都不會再讓他疼。
啪!——徐蘭庭猝不及防,臉上挨了一巴掌。
陳竹連打帶踹,狠狠推開了徐蘭庭。
這是他下意識的防範動作,在異國他鄉,陳竹遇見的好人很多,可這個世界上又怎麼會沒有壞人?
陳竹戒備地看著舉止詭異的男人,警告他,“不要碰我。”他狠狠地蹬開徐蘭庭。
“不然揍你。”陳竹凶極了,要不是眼神依舊飄忽,徐蘭庭都要以為他已經酒醒。
成,骨子裏的東西還是沒變。
看著溫馴無害,實則是個又倔又烈的性子。
沒變…徐蘭庭笑著,眼眶卻愈發紅,他擦擦嘴角的血跡,默不作聲地將毛巾撿起來。
“好,不碰你。”他半是哄,半是騙,“外套濕了,脫下來,好不好?”
陳竹警惕地盯著他,卻沒有動作。
而男人一伸手,陳竹就皺起鼻子,死死地盯著靠近自己的那雙手。
成…徐蘭庭歎了口氣,實在拿他沒辦法。
他起身,轉了一圈,走到櫃子前。徐蘭庭輕車熟路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牛皮紙袋。
紙袋上印著紅彤彤的“老北京冰糖葫蘆”字樣。
徐蘭庭每個月都會訂一櫃子的冰糖葫蘆。
等冰糖化了,就又訂一櫃子。
男人抱著虛無的妄念,從刀尖上品嚐著短暫的甜,又一次次看著甜蜜的假象破碎,融成一灘腥紅的血色。
但他仍執著地、近乎偏執地用這種方式折磨著自己。
隻有痛,才能讓他清醒,才能讓他還感覺自己活著。
徐蘭庭低頭,細細拆開一支糖葫蘆。
他終於,將那串遲到了很久很久的甜,捧到了陳竹眼前。
男人舉著糖葫蘆,在陳竹眼前晃了晃。
陳竹坐得端正,連頭都沒有偏一下,可那雙雪亮雪亮的眼睛,卻被晶瑩剔透的糖果吸引,跟著徐蘭庭手腕的動作轉來轉去。
“小屁孩兒。”徐蘭庭心裏軟得一塌糊塗,他揉了揉陳竹的發,將糖葫蘆遞到陳竹手上。
“吃吧。”徐蘭庭又半跪下來,仰頭看著陳竹,“都是你的。”
可陳竹拿著糖葫蘆,卻隻是認認真真地看了看,又看了看。
“嗯?”徐蘭庭以為陳竹不舍得吃,心裏一陣苦澀,“不怕,吃完了,還有很多。”
可舉著糖葫蘆的人卻罕見地低了低頭,他眨眨眼,問徐蘭庭,“怎麼吃啊。”
手上的糖果看著太漂亮而精致,外頭一層透亮的蜜糖,裏麵是飽滿的草莓,紅彤彤的山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