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任他打量,“說到受委屈,最沒資格說這種話的,是徐先生你吧。”
陳竹受過的所有委屈、災難,都是來自於這個男人。
“那又如何?”在外人跟前徐蘭庭一向傲慢至極,哪怕…心裏的愧疚已經決堤,幾乎將他淹沒。
他跟陳竹之間的恩恩怨怨,從來輪不到外人指點。
徐蘭庭甚至可以在陳竹麵前下跪,卻絕不會在旁人跟前低頭。
男人收斂了笑意,冷聲說:“你想站在陳竹身邊,第一,別擋他的路,第二…”他的聲音忽地啞了些,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麼,“不…”
徐蘭庭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親手將陳竹推進別人懷裏。
正如陳竹所言,他確實是個卑鄙至極的人渣。
既然是人渣,他又怎麼會輕易向善,放過陳竹呢?
除非一腳踏入地獄,從人間消失。
徐蘭庭放下酒杯,孤身來到洗手台前。
掌心的紗布已經微微滲出了血,而徐蘭庭像是不知道疼,緩緩抬手,按在了受傷的位置。
疼,讓他清醒。
而陳竹帶來的疼痛,徐蘭庭甘之如飴。
他掏出手機,吩咐手底下的人,“事情都做得幹淨點兒,別讓他發現。”
是啊…他注定是深淵中的人,做任何事都無法光明正大。就連…對自己心愛的人好一點兒,都隻能耍手段、玩兒心計。
而陳竹的坦蕩,就是那道照進他深淵裏的光,照見他的不堪、肮髒、陰暗。
徐蘭庭抬手,看著掌心的血跡。
這雙血跡斑斑的手,還配去抓握那束幹淨的光麼?
水流嘩嘩衝洗著陳竹的掌心,他看著胳膊上殘留的血跡,失神片刻。
從便利店離開前,徐蘭庭扯住了他,望著他的眼神一片死寂。
男人掌心已經滲出了血,可像是失去了痛覺,聲音詭異地冷靜。
“如果,我能洗清一身罪孽…”
罪孽…徐蘭庭幹過的事兒,沒有一件不是在挑戰陳竹的底線。
自從在國外重逢,那些晦暗的過往、痛苦的往事,陳竹一直刻意沒有再想,他知道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停下腳步。
好在,徐蘭庭也沒有越過他的底線。
可是醉酒的那一晚,卻讓陳竹意識到,徐蘭庭的退讓、克製下,掩藏的是男人的瘋狂和偏執。
混沌中的吻和痛,仿佛又將陳竹拉扯回了那個夏天。
那個痛苦的、絕望的夏天。
他已經被徐蘭庭毀了一次,而這一次,陳竹不會再甘心落入徐蘭庭的羅網之中。
該放的狠話都已經說盡,要是徐蘭庭能從此安分最好。
陳竹閉了閉眼,要是徐蘭庭還是不肯放過他…
他俯身,將胳膊伸到水龍頭下。
淡淡的血色被流水衝淨,徐蘭庭留下的,那一點點細微的痕跡,也就這樣消散無形。
再高傲的人,也有跪伏在愛情腳下的卑微;
再溫順的人,也有冷著心,一腳將真心踩碎的狠決。
徐蘭庭曾是陳竹的劫難;風水輪轉,陳竹是摘下他高傲王冠的人,是他心上朱砂,也是他的劫。
搬家公司費用昂貴,好在陳竹之前工作過的餐廳經理正好也好搬家。
經理跟他關係還算好,兩人便平攤了費用。
陳竹將剩下的一半錢先墊付了租房的費用,又仔細算了算頭一個月的花銷,才發覺,這個月竟還有餘錢。
原本陳竹想將錢寄一部分回家,可陳文國在電話那頭將他罵了一通,陳竹隻好作罷。
而後,陳竹又想起幫了他的經理,他記得經理搬家的位置跟他離得不遠。
陳竹想叫他一起吃個飯慶祝慶祝,就當謝謝他做了這個順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