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衝通謀,依大唐律令,謀反為十罪之首,遂梟首示眾。”身穿圓領窄袖緋色袍衫的內侍將詔書念完後卻隻命人將薛顗與次弟薛緒帶出,而駙馬都尉薛紹卻被留在了獄中。
“阿兄,阿兄!”被單獨關押在一間牢房的薛紹抓著牢柱大喊道。
“喊什麼喊呀。”內侍走到薛紹跟前,“城樓上還掛著叛賊的腦袋呢,很快就要加上他們了。”
內侍的話將薛紹嚇住,旋即倒退著往後爬,“梟首…”
“駙馬也會害怕?”內侍不屑道:“娶婦得公主,平地買官府,昔日你長兄以太平公主受寵而替你憂心,如今卻反受你長兄牽連,駙馬你要明白,你是因為公主才得的此身榮耀,也是因為公主你才沒有和他們一樣就地伏誅。”
薛紹正直青春,聽著內侍的話恐懼便隨之湧上心頭,驚慌道:“我不想死,中貴人救我,幫我向公主求情,我是冤枉的,我沒有參與謀反。”
內侍端著雙手放在腹前的金帶上搖頭,“永徽律令上對於謀反罪描寫的清清楚楚,古來沒有幾個君王能夠容忍謀反,駙馬啊,長公主為了您不惜與皇太後殿下鬧翻,這次,神仙也救不了你。”
“不,我是冤枉的,讓我見見公主吧。”薛紹哀求道。
內侍轉過身,“來人,皇太後殿下教旨,濟州刺史薛顗與琅琊王李衝合謀造反,太常卿、駙馬都尉薛紹為其手足知瞞不報,視為同謀,其罪當誅,然念公主懷汝子嗣,故而免其死罪,但活罪難逃,著杖責一百,永禁天牢。”
“一百?”薛紹嚇得癱軟在地,“不,不會的,公主不會放著我不管的,我要見公主,”——磅!——薛紹驚恐萬狀的敲打著牢柱,“中貴人,我求求您,讓我見公主一麵吧。”
內侍搖頭,抬手揮了揮歎道:“動手吧。”
“喏。”
薛紹向後退縮,“我是太平公主的駙馬,你們不能這麼對我,若公主知曉了,你們都得死!”
獄卒將牢門打開,幾個官吏對視後仍舊朝薛紹躬身一拜,“駙馬,請別讓下官等為難,這都是皇太後殿下的教旨,下官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違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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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經過城闕,城樓上掛著幾個男子的首及,頭發淩亂,麵目猙獰,在暴曬之下已經變得幹枯,同時還散發著令人惡心的惡臭。
六合靴踩在夯實的細沙表麵,將那幾滴暗紅的血跡遮蓋。
“阿耶,怎麼了?”帶圍帽的年輕女子走到官員身側。
緋袍抬起頭,不敢表露神情,隻是呆呆的看著,守城的將領發現後將捂著口鼻的手垂下迎上前叉手道:“下官見過宋學士。”
宋之問將視線挪回,“辛苦諸位在此看守賊人首及。”
“大唐榮昌,替聖人做事,乃下官之福。”將領又看向宋之問身後的女子,“這些賊人死後腐臭數裏,小娘子若是沒什麼事,近些日子還是不要靠近此城門的好,以免衝撞。”
宋令儀低頭微微福身,“多謝將軍提醒。”
離城闕不遠的酒店內雖聞不到異味,但食客仍舊稀少,綠袍官員給女子斟了一杯燒酒,“皇太後雖然沒有降罪蕭家可禦史台這麼多官員竟然全是些委曲求全之輩,不敢得罪皇太後也不想落個殘害宗室的罵名,審問交由刑部,是因為周興在刑部,高宗手足盡呼被除盡,長此以往,朝廷將無人敢進忠言,若我為禦史,必要肅清這些汙垢。”
蕭婉吟接過長兄遞來的酒杯,“敢說真話的不是還有禦史中丞李昭德麼?可他最後也選擇了明哲保身,阿兄也就嘴上說說而已,這如戰場一般的官場,官官相護誰又能舍棄屏障,甘做清風,且那禦史台親近聖人,能是那麼好入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