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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學士宅在城南,而帶路的車夫卻從城南經過徑直去了城北。
王瑾晨並不知道宋之問住在哪兒,馬車在渡過洛水的橋梁時停了一會兒,黃牛拖著車架從身側駛過,將最右側對向而來的馬車悉數擋住。
冬風拂過水麵,船夫穿著蓑衣撐長杆劃著運載冬菜的小船。
“姑娘,”婢女呆呆的望著黃牛旋即將車簾放下,“咱們都到店門口了不上去,就不怕長公主生氣麼?”
蕭婉吟坐在車內,一身白衣,連發髻都是挽的喪髻,“我如今還在戴孝,如何能去酒肆之中聽琴,去了也是掃公主的雅興。”
婢女再次掀起車簾時先前背道而馳的黃牛早已經走遠,琳琅滿目的街道上盡是身著襴衫赴京趕考的讀書人,“小奴聽說,這次諸州貢人足有上萬,還從來沒有哪一朝有如此盛況呢。”
牛車從酒店前經過,同道而行的馬車則停在了酒店門口,帶路的家僮便從馬上躍下,“姑娘,到了。”
王瑾晨抬頭看著垂懸下來的長幡,“不是去宋學士家中嗎?為何要到北市來?”
婢女扶著宋令儀走下車,“阿耶說這家酒樓裏的燒酒最是有名,冬日氣候寒冷,吃酒禦寒。”
王瑾晨半信半疑的跳下馬,“我…”
“看你樣子也知道你不會飲酒,樓裏有茶,王解元何不進去看看?”宋令儀走上前示意道。
“我總覺得沒有什麼好事…”
酒樓的最高層整個一層都被人包下,琵琶聲頻頻傳下,包下樓層的正主是個雙十年華衣著極貴的年輕女子。
一個喝醉了酒的男子聽到琵琶聲後尋著聲音登樓,旋即被樓裏幾個小廝攔下,“這位郎君,樓上已經被一位貴客包下了,您不能上去…”見人要硬闖幾個小廝便組成人牆,“貴客說了,若有不長眼的人亂闖,便請他到大牢喝茶。”
被攔著不能前進的人有些惱怒,“什麼貴客這麼猖狂。”
“總之不是公子能惹得起的…”幾個小廝抬手將人推開。
家僮連忙扶住,又大聲向小廝嗬道:“休要無理,我家郎君可是左金吾將軍婁宗仁的嫡孫。”
小廝鼓足底氣懟道:“難不成國朝第一位食封一千二百戶的長公主婁將軍也敢得罪?”
家僮與醉酒的人紛紛傻了眼,“太平長公主?”
剛走進樓裏的王瑾晨便回頭看著宋令儀疑惑道:“公主?”
【“在這個世間中,你唯一可信可靠的人隻有你自己,所有人的愛都帶著自私,即便親如父母,所以你要讓自己強大,強大到不需要求人。”
“誰都不可以信,那麼姐姐呢?姐姐為了我的事而多次得罪母親,這麼多年了,我難道連姐姐也不能信嗎?”
“不能。”
“那姐姐…會離開太平嗎?”
“下官不會離開長公主,婉兒也不會離開阿月,如果將來我們卷進鬥爭,無論阿月做什麼什麼決定,我都不會有怨言,即便是死。”】
“啟稟公主。”侍衛繞過屏風走近跪坐的女子彎腰俯身道:“蕭七姑娘說自己替父戴孝,不敢攪了公主的雅興,改日再來向公主賠罪。”
“她不來嗎?”
侍衛搖搖頭,“適才姑娘到了門口又走了。”
太平公主眼裏似乎早已沒了剛喪夫時的哀痛,“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吾還想給她們二人製造點機會呢,你先去吧。”
“喏。”
“公主嚐嚐他們家的劍南燒酒。”侍衛走後,宋之問將溫好的酒親自端上,“公主要見的人應該快要到了。”
“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