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上。
“公子可會《定風波》?”宋令儀問道,旋即又改口,“隻是教坊中一首未有什麼名氣的曲子,公子若是…”
“攻書學劍能幾何?”王瑾晨撥動著琴弦,旋即雙手壓下笑道:“這首曲子節奏極好,日後定會有才子填詞,使之成為名詞。”
宋令儀取下牆上的琵琶,“賞臉合奏一曲?”
王瑾晨摸了摸琴弦,“可是可以,隻不過適才我試了一下音,這琴的音色差了些。”
渾厚的琴音與琵琶聲從樓閣內傳出,低頭吃著幹草的駿馬咀嚼著秸稈仰起脖子。
“問儒士,誰人敢去定風波?”女子婉轉的唱聲伴著琴音一起回旋在房中。
接近尾聲之時,中指勾起的琴弦突然崩斷,弦斷的刺耳聲將演奏打斷。
宋令儀將琵琶放下,湊上前緊張道:“流血了。”
對突然湊近來的人王瑾晨慌忙將手縮回,起身離遠了些道:“沒事,隻是破了點皮而已。”
“你這般慌張,麵紅耳赤的,難不成一個大男人還怕被弱女子吃了不成?”宋令儀打笑道。
“男女有別,姑娘請自重。”
“二位客官~”店家笑眯眯的拿著兩壺酒步入房中,身後跟隨的小廝還拖著一個朱漆木盤子,上麵放著紙墨筆硯,“郢州富水,烏程若下,都是上等的好酒。”
還不等王瑾晨開口婉拒,宋令儀便搶先問道:“這酒要如何能喝到,幾錢?”
“不用錢,隻要這位解元能對上我家出的對子贈上一副墨寶這酒我就送給二位。”
“可是這位解元不會飲酒。”宋令儀又道。
店家將酒壺放下,拍了拍手,幾個小廝抬著一些茶具進入房內,又將一張矮方桌收拾妥當,店家指著一桶清澈的水道:“這是城郊的山泉水,剛剛快馬送來的,茶是從蜀中來的早春新茶。”
見人不動,宋令儀笑道:“王公子可是舍不得墨寶?”
“倒不是舍不得,你說的這些都是名酒名茶,我的字能值多少錢?”
店家聽後開懷大笑,“老朽經營此樓數十年,還從未見過士人會替商人考量的,解元放心,等您高中,咱們店皆您的名聲所得可不止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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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鍾後,店家帶著一幅字笑吟吟的出了房。
“王公子不愧是書聖的後人,那一手秀外慧中的字,倒是在男人裏極少見到,”宋令儀將煎好放涼了的茶送到王瑾晨桌前,“就跟公子的人一樣,也難怪她們說字如其人。”故意將尾音拖得極長,意味深長。
“字是字,人是人,”王瑾晨伸出手強行解釋,隨後又有些猶豫的縮回,“好字未必是好人,舉人進士做官者精通書法者不少,可是清廉正直之士又有幾人呢?”
“不敢喝?”宋令儀將她桌前的茶端起,抬手遮掩著一飲而盡,隨後又替其倒了一杯,“放心了?”
王瑾晨才從考場出來不久,整整一日滴水未進,早已是口幹舌燥。
“奴家難不成還會在茶裏下藥?”宋令儀盯著王瑾晨,旋即捂嘴笑道:“可奴家能圖你什麼呢?”
王瑾晨端起茶盞,“男人遇到女人容易放鬆戒備,尤其是好看的女人,”隨後一口欣盡,將空杯倒轉示意道:“宋姑娘是宋學士之女,書香門第…”
——砰!——茶盞從無力的手裏滑落,落定在木桌上。
“公子難道不知道越好看的女子便越是難以對付,女人的話,信不得,”宋令儀起身走到王瑾晨旁側坐下,望著趴在桌子上陷入昏迷的人,用塗有蔻丹的手輕輕劃過白皙的臉,“圖什麼呢?”旋即陰沉下臉,“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