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1 / 3)

安靜的辦公文房,入內鋪麵而來的便是滿屋的墨香與書香,屋中擺放了幾張供跪坐的案桌,堆砌齊整高聳如山的紙張將抄錄的官員遮擋住,還是一側的下屬起身提醒,“程主簿,有人來了。”瞧著來人身上的穿著與腰間的銀蹀躞,下屬又道:“好像是司刑寺新命的主簿。”

司刑主簿程仁正抬起頭,隨後擱下手中的墨筆起身,“閣下是新任的王主簿?”

王瑾晨上前拱手道:“正是。”

程仁正揮了揮手,“你們都先下去吧,奉杯茶來。”

“喏。”

程仁正拱手回道:“在下是司刑主簿程仁正。”

“瑾晨,字子玗。”

“《爾雅》有言:東方之美者,有醫無閭之珣玗琪焉,”程仁正細細打量著王瑾晨,隻覺得像個繡花枕頭,“上麵早有消息說今年會派一個新及第進士到司刑寺來,我猜想會是個年輕人,卻不曾想竟是個如此年輕俊美的翩翩少年郎,如此年紀正是血氣方剛之時,然法司乃國家治國利器,須得執法官老成穩重才能持以公平。”讚歎的口吻裏還帶著輕蔑。

王瑾晨沒有惱怒,反而愈加謙恭,“瑾晨自知資質淺薄,又對司刑寺一無所知,所以今後還要賴仗程主簿多多指點。”

“你我同僚,自是應該的,”程仁正轉身,“你跟我來吧,”隨後將王瑾晨帶進內屋,將油燈點燃後走到一座書櫃前,裏麵全部都是封藏的卷軸,“司刑寺所有檔案皆歸主薄所管,所有案子最後都要收歸到此處,雖然官小,然職能卻極重,天下案件之多,按大中小來分,立簿存案也是,身為法官,可不能有絲毫的疏忽,”程仁正拿出一份名冊,“司刑卿與司刑寺少卿各一人,司刑卿李遊道,司刑少卿胡元禮,司刑丞六人為,徐有功、杜景佺...司刑司直六人,為裴談...評事十二人,再往下便是你我主簿二人,主簿之上皆你我之長官,朝廷的規矩與尊卑想來不用我與你多說,方才那些出去的人皆是錄事,主簿依文牒立薄由錄事受事發辰,他們也能算是你我的下屬,主簿之下還有獄丞四人,除此外司刑寺還置有流外官,府二十八人,史五十六人,司直史十二人,評事史二十四人。”等敘述完時間,堆砌到王瑾晨身上的名冊差不多快要沒過她的腦袋了,程仁正扭頭,“這些人王主簿還是要盡早記下,司刑寺每日案件不下數百,官員抵罪與雪免皆要立薄,存冊全靠你我,王主薄沒來之前,我每日都隻得睡兩個時辰,賤內怕我吃不消,總是勸說著讓我辭官。”

王瑾晨跟著走了一會兒,實在搬不動了便將其放在書櫃旁的桌子上粗喘了一口氣,“聽您這麼一說,主簿隻是一個抄抄寫寫的文官嗎?”

程仁正搖頭,“非也,若隻是抄抄寫寫,為何隻置二人呢,我們雖是司刑寺的主簿,卻與吏部及兵部也相關。”

“兵部?”王瑾晨坐下順了一口氣,”吏部掌管朝廷百官升遷的機構,而司刑寺是國家最高司法,官員的升遷也要參考國家律法,但與兵部又有什麼關係?”

程仁正在她旁側坐下解釋道:“除了案子需要咱們立簿之外,還要負責朝廷百官的殿負,吏部掌文官,兵部掌武官,每年官吏的選拔兵部與吏部皆要參考咱們錄報的百官殿負,”程仁正瞧了瞧無人的四周,“前些年便有官員升遷時賄賂主簿造假,發現之後被杖斃於公堂。”

王瑾晨皺起眉頭,“這麼重麼?”

“民犯法以大唐律令處置,然官犯法坐罪,其處置便要遠重於律法,所以在司刑寺行走,凡事皆要謹慎,執法之人必以法為重,再者就是龍的逆鱗不可觸。”

王瑾晨深吸了一口氣,起身拱手道:“多謝程主簿今日告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