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慰使嚐嚐這羊肉,這些羊都是放養在楚河邊上的,今日剛命人宰殺,肉質鮮美。”
婢女端來一把銀色的匕首,“官人。”
“冬日這羊肉可是大補。”昝斌笑道。
“多謝,”王瑾晨接過匕首,崔典起身走上前,“王評事是文官,這等事就由下官來做吧。”隨後俯下`身用自己手中的匕首割下一小塊平整的羊腿肉,隻不過沒有放到王瑾晨桌前的碟子裏而是先自己嚐了一口。
昝斌將這些防備都看在了眼裏,摸著粗濃的大胡子笑眯眯道:“適才隻顧著與撫慰使說話,這位將軍是?”
崔典起身,抱拳道:“親府左右郎將崔典。”
“原來是崔郎將。”昝斌拱手,“失敬失敬。”
“我乃奉天子詔命負責王評事的安危。”崔典的聲音極大,似在刻意提醒著什麼,“所以有些事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地方不比中央,崔郎將是應當謹慎些才好。”昝斌依舊笑道。
胡琴拉出的樂聲伴著舞女的舞姿,月光下,女子的眸色微微泛藍色,在昝斌的示意下士兵們又將芳香四溢的酒呈上。
“馬奶酒。”
酒香十分誘人,王瑾晨端起碗煽動著聞了聞,見崔典警惕著欲要起身連忙抬手示意,又朝安西都護道:“馬奶酒性溫,有驅寒、活血的功效,今日倒是仰仗昝都護的福了。”
———叮叮當當———
舞女腳踝上串著的銅鈴隨著舞步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樂師們盤坐在一起彈奏琴弦。
崔典將手搭在腰間的橫刀上,盯著那個忽然靠近主座又忽然離去的舞女一刻也不敢鬆懈,女子藍色的瞳孔一直盯著主座的年輕官員,又時而慢步靠近桌前。
王瑾晨端起一隻盛酒的杯子,直勾勾的盯著正前方,表現得一副充滿了興趣的樣子,眼神迷離,朔風從北方吹來,將火勢吹向南邊,峰回路轉,折回的寒風將舞女臉上的麵紗吹落,薄薄一層還印著女子口脂的麵紗輕輕落在了主座的桌角上。
昝斌一直盯著王瑾晨的神色,旋即側身問道:“撫慰使覺得這個女子如何?”
王瑾晨轉過頭,“見慣了中原女子,這西域女子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昝斌投其所好,摸了摸胡須道:“撫慰使正值壯年,何不將這個女子要了去?”
王瑾晨沒有回話,也沒有吱聲,隻是盯著篝火前翩翩起舞的女子一動不動。
昝斌挪了挪身子,壓低聲音道:“撫慰使若是顧及未婚妻,我可派人夜裏送過來,此地隔神都數千裏,沒人會發現的。”
王瑾晨側過頭,眯眼一笑,“下官今年才及第出仕,若是下官沒有猜錯,昝都護已經在西域不少年頭了吧,幾千裏遠,昝都護的消息可真是靈通啊。”
昝斌愣住,火光照耀下,發紅的臉色並不明顯,強顏歡笑道:“這不一早收到文書我便派人去打聽了這次的來使嗎,好早做準備,撫慰使如今也看到了,西域風沙極大,邊疆苦寒,我等邊將皆要仰仗撫慰使的提攜。”
“都護多慮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國家太平,陛下心係社稷,又怎會舍棄大周的疆土呢。”
“話是如此,可是安西四鎮皆因兵力不夠...”
“攘外必先安內,陛下的敵人,可不止南蠻與北夷。”王瑾晨打斷道。
聽著胡琴拉出的弦外之音,昝斌不再多言,王瑾晨舉起杯子,“昝都護,請。”
昝斌隻得端起一碗酒與之對飲,“請。”
王瑾晨遮掩著抿了一小口後將杯子放下,緩緩道:“昝都護離家久矣,可想歸家否?”
昝斌望著大漠裏的月色,苦笑道:“國未安,何以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