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禮服喪?”
禦史道:“國朝以仁孝治理天下,陛下是君...”
“朕說了,皇嗣乃朕子,不論君臣,隻談母子。”
滿堂朱紫隨起身的皇帝跪坐起,躬立於席座間,對於皇帝問話無一人出聲,也無人敢觸怒天子的逆鱗。
皇帝見無人應答,又道:“諸臣為國效力,無暇於內宅,不知生育之苦,養育之艱,朕也不怪諸位。”
很快,便有獻媚的臣子上前附和皇帝,“皇嗣乃陛下所出,若沒有陛下便無皇嗣,又何談該用什麼禮來對待呢,諸位都是有生母嫡母、妻女之人,生育之恩,昊天罔極。自古陰陽便是缺一不可,非要分個輕重,豈不傷了母子情分,因禮失情,也非聖賢之法,更何況大周朝以仁孝治天下。”
“難得有明白之人,”皇帝順勢道,旋即轉身走回座上,“這為大周朝延續的舊律令,也該變一變了。”
“陛下...”禦史望著皇帝的背影抬頭欲言。
“陛下聖明!”自格輔元被誅,肅正大夫一職便空缺,文官隊列中肅正台之首叉手打斷禦史的話。
禦史中丞的聲音使得朝臣們紛紛附和,“陛下聖明。”
待清靜後,王瑾晨又奏道:“陛下,臣還有一請。”
“言。”
“臣請送亡妻靈柩歸越州王氏祖地,入王氏家廟,服喪去職。”
王瑾晨要為妻子服喪去職的請求再次惹怒禦史,“丁憂去職乃是為父母之喪,自古便沒有因妻子亡故而去職之法,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王舍人身為鳳閣重臣,兼領要職,不以身作則卻屢屢以身試法,是何故?”
王瑾晨不予理會,鬆開手朝皇帝跪伏道:“懇請陛下應允。”
“陛下,朝廷百官輔佐君王治理天下,皆有所職,一官任命,乃經過天官考績與銓注,天命不可知,喪病難料,若人人都如王舍人這般去職,那朝廷所空缺的公務無人及時替補,以己之私...”這次,學聰明的禦史不再直言五服宗法而去觸怒皇帝。
“怎就是以己之私了?問百官,是否人人皆為功名利祿爭得頭破血流,恐怕連禦史自己心裏都不願丁憂吧。”王瑾晨反駁道。
“生死之事難料,忠孝不能兩全,我身為人臣,為的是陛下的江山社稷與黎民百姓的安寧,既然食君俸祿,自然不能有負國家與君王。”
王瑾晨突然冷笑一聲,直言道:“方才還口口聲聲以仁孝治理天下,禦史當真忠心不二,不孝之人何來忠心?對生養的雙親都如此,何況外姓之人,所謂忠心,恐也是利益驅使。”
“你...”繞來繞去似乎被人繞進了圈中,旋即拿著笏板跪伏道:“陛下,臣...”
“好了。”皇帝打斷道,“禦史在朝也不少年了,怎與一個小輩這般過不去呢?”
“陛下,臣...”
“卿且回席吧,此事作罷,不用再議了。”
禦史拿著笏板從地上爬起,側頭冷了一眼王瑾晨,“哼。”而後回到文官之列,對肅正台中唯一一個穿緋色公服的官員歎了一口氣,“下官無能...”
“目的達成,禦史辛苦了。”緋袍依舊端著笏板微眯雙眼,似乎對這口舌之爭的勝敗並不在意。
“中丞?”口水說幹的禦史楞在原地,,“那下官與其之爭...”
“噓。”緋袍比著手勢,旋即深沉的看向禦座,“一切,盡在天心掌控之中。”
禦史回列之後王瑾晨仍長跪不起,皇帝低頭瞧了一眼,揮手道:“便依你所請,但禦史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你二人之爭便折中一下,朕許你去職一年為妻守孝,天官再從翰林院另選人入鳳閣接掌製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