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半是怎麼也想不到陪伴自己多年的心腹,竟能蠢到如此地步。
和南蠻王倒是恰如其分的相配。
那一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確實說得不錯。
謝容皎略略總結了一下全事:“所以說眼下師父魂燈是在南蠻王手中,公主並非是不欲給我,而是心腹背叛與公主而言損失不輕,公主力有不逮?”
他說得直白,汝陽公主倒也不為謝容皎的毫無遮掩所惱,點頭道:“確是如此。”
“實不相瞞,本來我也不圖聖人的魂燈做什麼。姬煌一死,聖人便是不來,我亦是要將其完璧歸趙的。不想突生變故,背叛之人對我知根知底,我的底牌被老賊摸透大半,不免處處受限,落於下風,那盞魂燈也一時無力要回。”
沒等江景行善解人意表示無事,並且表示鎬京王宮都已經砸過一次,哪裏怕他一個區區南蠻王的時候,就聽汝陽公主語聲鏗鏘:
“本來南蠻先算計聖人的本命魂燈,已是不義。我雖未涉及其事中,既然掌南蠻權柄,南蠻舊事定是要擔上一份的,這些年來與先帝姬煌周旋,保全聖人魂燈算是功過相抵,聖人不欠我的。這一次老賊那邊形勢,想來要勞煩聖人出手,是我欠聖人的一份。”
一字一句,鏘鏘錚錚,字字足以彰顯這位遠嫁至南蠻的周室公主氣魄。
北周太|祖若泉下有知,得知兩百年後周室一群盡顧著玩弄手段心思,明哲保身已是難得好筍的龍子鳳孫裏麵,隻有這一位年少遠嫁的周帝幼妹最得他風骨心性,不知是作何感想。
江景行笑了笑,算是領過汝陽公主這份情,不和她糾結爭執是誰欠了誰這個無解循環的死命題,“先不多說這個,魂燈可是在南蠻王的身邊?”
汝陽公主不假思索:“依那老賊的死性,這樣至關重要的東西不貼身放著不肯離一步,方是有鬼。”
“那好辦事。”江景行拍襟起身,“直接去南蠻王所居殿中,讓他交出魂燈就好。”
江景行不在意南蠻王是不是個講得通道理的人。
講得通就講。
若是講不通,聖人的浩然劍便是天下第一大,第一有用的道理。
汝陽公主會意:“宮中守軍是曆任來南蠻王的親信所在,我無法輕易動搖,仍是以老賊的人手為多,不過他們亦對王城守軍和更外麵的軍隊有所顧忌,若非實在不可控,我絕不讓他們打擾到聖人。”
汝陽公主沒有什麼一定要挑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日子決一死戰勝負的奇怪儀式感。
也沒有什麼決戰之前,要全套華服禮衣,鮮花開道的排場。
所以她隻是略一整理衣襟,隨著撫過鬢角的手指碰到髻後冰涼烙手的珠花,汝陽公主原來端凝的神色更增深秋嚴酷的肅殺之氣。
她於寶座之上立起身子,揚手招來親信女官,囑咐兩聲:“你去喊王將軍,讓他調集人手到王宮,具體如何做,不必你多說,他自會知曉。
“你去讓曲將軍守好城門,不該放的,渾水摸魚的荒人魔修若有一個進來,讓他仔細著自己的腦袋!”
汝陽公主三兩聲吩咐完之後,拔出寶座旁清光如水的長劍,大乘巔峰的氣勢再無保留:“我去王宮正門督戰。”
“我雖知聖人神通,但摩羅對魂燈看重得緊,說不得感應在聖人在此方,會親自前來。多加小心。”
謝容皎鄭重應了一聲:“南蠻王這邊有我在,就算摩羅來也不怕他。”
或許要感謝謝容華未卜先知地殺了南蠻唯一的天人境,等於為兩人提前鋪平障礙。
有鎮江山在手,又領會千古東流兩式的謝容皎不是很懷疑自己能不能打得過南蠻王這一既定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