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吧,不掙紮了,再掙紮大概也活不了,他想。

任務完不完成也無所謂了,反正完成了之後又會重新開始新一輪的噩夢循環,不管過程再甜美,結局都是一樣悲涼淒慘,沒有什麼可期待的。

“對不起……”阮宛睜著空洞的眼睛呢喃著,自己也搞不清楚這句對不起是對誰說的。

他怔怔地看見前方似乎有一條湍急的河,應該是護城河的分支,人工河道挖得很深,跳下去大概連屍骨都找不到。

挺好的,不用死在容越麵前,不用死在他家裏,也算是運氣好、做了一件好事了。

阮宛挪著身體,一點一點向那條河流靠近。

在外麵呆久了,腦袋越來越暈,腿也越來越疼,渾身無力,精神疲憊,血好像流不盡似的,在爬過的路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色紋路,觸目驚心。

他得感謝容越住在這種方圓百裏不見人煙的地方,僻靜私密,不然這個樣子大抵是會嚇到別人的。

近了,快了,馬上就解脫了,雖然可能又會開始新的輪回,但片刻的解脫也是解脫,他不想再這樣活著了。

而就在他暈暈乎乎爬到河道的邊緣,準備滾下去的時候,身體突然被一雙手臂給撈了起來,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抱他的人渾身都在發抖,喉嚨裏沉悶模糊的嗚咽仿佛在泣血,一聲聲都透著劇烈的痛楚。

“小宛,我來遲了……我來遲了……對不起,對不起……”

他從那場風暴亂流中拚命闖出來,靠著僅剩的神力搜尋到阮宛的氣息,欣喜若狂的心情直至看到這個熟悉卻陌生的身影那一刻,剛剛複蘇的心髒又一次被插上了一把利劍,疼得他死去活來。

他恨透了自己——當初就不該心懷僥幸的,他以為阮宛在某個他沒找到的地方活得好好的,可事實是,阮宛確實還活著,卻活得一點都不好。

他活得很痛苦,身心俱損。

這個認知刹那間將容越的心給擊碎了,將他一直以來的心懷僥幸與微弱希望也給狠狠打碎。

他早該想到的,他的小公主身體狀況很差,又沒有心機城府,沒人護著,遲早會被周圍的魑魅魍魎傷得支離破碎。

就像現在這樣。

“容……越?”阮宛昏昏沉沉地看著麵前的人,明明是熟悉的臉,卻好像有哪裏不太一樣,及肩的頭發竟然變成白色的了,是那種死氣沉沉的白,像雪山之巔終年不化的冰雪。

“是我,我來找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我找了你四千年,小宛,我找到你了!別再離開我……求你了……”

四……千年?他是上一個世界的戰神容越?

怎麼可能?怎麼會……

阮宛眼中驀地湧出眼淚。

他徹底混亂了,也徹底崩潰了。

他努力了這麼久,換來了什麼呢?換來的是帶給容越痛徹心扉的傷害?還是自己一次次的病痛和死亡?

他甚至開始懷疑,係統一開始到底存不存在,會不會這一切都隻是他的幻想?是他車禍後死亡前的一次漫長幻覺?

“別哭,你別哭……”容越摸著他臉上止不住的滾燙淚水,頓時慌了神,“是不是很難受?腿很疼是不是?不怕不怕……”

他將手覆在阮宛小腿的傷口上,那裏早已經是一片鮮紅濕滑,血流了一地。

但容越的神力在闖入這個世界的過程中消耗了太多,幾乎枯竭,隻能簡單地止住血,卻無法讓傷口恢複如初。-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