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達看到覃昌這廝居然笑得扒拉住格子窗,震得整個窗欞都不住地抖動,憤憤地推了他一把。

這個家夥!一大早地跑來新樂伯伯爵府,說陛下和娘娘緊急召見,讓他立即進宮不得耽誤。

他拋下家裏一堆的事情不管,跟著他剛走進紫禁城,就被一群小太監和小宮女們拉到一個不知道什麼殿裏,給換上了現在這套年輕女孩子的裙裝,還戴上了一堆叮叮當當的首飾,送到陛下和娘娘麵前。

然後就是眼前這整個宮殿都嘻嘻哈哈笑作一團的景象了。

原來是姐姐萬貞兒聽說這次白蓮教的案子之所以能夠那麼快的破獲,有萬達女裝入庵刺探的功勞,就頗為好奇萬達女裝打扮起來是個什麼模樣。

他皇帝姐夫為了博美人一笑,就讓覃昌太監把他給騙進宮來,換上他姐姐年輕時候穿的衣服,讓萬貞兒開心開心。

萬達心想:朱見深你這樣的舉動很有昏君的特質啊……難怪後世史書要寫你沉迷萬貞兒的美色。

有個成語叫什麼來的?——色令智昏!

“這件衣服,是臣妾年輕的時候穿過的,陛下還記得麼?”

萬貞兒招了招手,將一臉臭烘烘表情的萬達拉到身邊,指了指他身上的這件粉色軟緞的比甲,摸了摸上麵的紫金花暗紋,“那時候臣妾跟著陛下住在沂王府裏。王府裏的規矩比皇宮裏鬆散些,臣妾才能穿著民間女子流行的服飾。”

她說的是朱見深被廢了太子之後,他們被短暫地驅逐出皇宮,搬入所謂的“沂王府”的那段日子。

說起來,那段日子可謂是心驚膽戰。

每天萬貞兒都在擔心,害怕景泰帝不止想要朱見深的太子之位,更想要他的性命。

她懷念地摸著這件衣服,發現自己居然有些懷念那段日子了。

自從四歲進宮之後,一直到被封為妃子之前,她身上永遠穿著的都是宮女的製服。沒有一件真正意義上,屬於“萬貞兒”的衣服。

人前人後,她都是“萬侍長”,是宮女的標杆,是太後的心腹,太子的保姆。

隻有在沂王府的那段短暫的日子裏,她才能穿著民間女孩的衣服,帶著年僅六歲的朱見深,她未來的丈夫,走出這個方方正正的天地,呼吸一下外頭的空氣。

雖然這空氣裏充滿了血腥味,和風雨欲來的肅殺之氣。

“記得,當然記得。”

朱見深眯起眼睛笑道,“那時候萬侍長可漂亮了,嬌容可令百花失色。颯爽又不下男兒之姿。”

“胡說,陛下那時候才幾歲,哪裏還會記得臣妾當時的模樣?”

萬貞兒吃吃笑道,“可惜了,如今臣妾年紀大了,不能再穿如此嬌嫩的顏色了。”

“萬侍長才胡說,你在朕心中永遠年輕美麗。莫說這件衣服,再粉嫩的衣服也穿得。”

朱見深含情脈脈地握住了萬貞兒的手。

渾身冷到發抖的單身狗,近距離地吃了滿滿一嘴六百年帝妃陳年狗糧。

不過看著滿臉笑意的朱見深,萬達心中一直緊繃的弦兒也放下了。

鏟除了在京師的白蓮教壇,把打永樂帝那時候起就一直視為心腹之患的大問題給解決了,年輕的小皇帝終於覺得自己朝著偉大帝王的目標又邁進了一步。

更何況,這次還撈到了百萬兩銀子和千畝耕種好的熟田——廣濟寺的廟產田地,加上從妙音庵裏查抄出來的各種珍寶。這次辦案所得,不但完全補上了被馬侍郎這些年貪汙的庫銀公款,甚至還多出了十幾萬兩——這些罰沒的財產,一半充進了國庫,一半則進了皇帝陛下的私人內庫。

從登基開始,就為了銀子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