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卻是一竅不通。
好在他也不貪心,搖了搖頭,堅定地說:“小臣本來就沒有立什麼功勞,按理說也不該要陛下的賞賜。隻是,家母持家勤儉,已經有數年沒有為自己添一件像樣的首飾了。小臣這才厚著臉皮,朝陛下討賞。”
張夫人為了給他買雞補身子而當掉的那根銀簪子,就像一根刺一樣,一直梗在他心裏,讓他每次想起,都忍不住眼眶發熱。
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還沒有徹底把張夫人當成自己的親生母親。
他自小就不愛占人便宜,人家對他這樣好,讓他十分過意不去,總覺得欠了人家,不還心裏不痛快。
就算今天沒有天子要賞賜他這一出,他也準備找機會向太子討個賞。
他就不信了,內造的東西,他那不靠譜的便宜爹,還敢拿出去賭了或當了!
沒錯,他向天子討簪子,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防備鄢陵侯傅瀮的。
但在場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呀。
天子和胡太傅還好一些,太子心裏很受震動。
“原來……你是為你娘要的呀?”
那他這裏可沒有。
因著太子年紀還小,東宮裏並無有身份的女子,自然也不會有女式的簪子。
天子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孝心可嘉。”
然後,就賞了他十對金簪,十對金釵,另外還賞了十匹上好的錦緞。
“誒,陛下,多了,多了。”
太子恨鐵不成鋼,一巴掌拍在他後背上,“你可真是憨呐!陛下賞賜給你的,你拿著就是了。尊者賜,不敢辭你懂不懂?”
“啊,這……”
傅棠靦腆地笑了笑,“大概……懂?”
這一句,他看小說的時候見過許多回,大約知道是什麼意思,該用在什麼語境裏。
可是,如果要他做具體的古譯今,他絕對得不了滿分。
胡太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傅棠還不知道,就是這一眼,注定了他在東宮陪讀的水深火熱。
天子賞賜完之後,又勉勵了太子幾句,就回建章宮批奏折去了。
胡太傅帶著他和太子到了書房隔壁,專門開辟出來供太子讀書的地方,讓傅棠獻了茶,拜了師,又給他發了一套帶著注解的四書五經。
“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身為老夫的弟子,定要刻苦勤勉,且不可墮了老夫的名聲。”
胡太傅隱隱叮囑,傅棠卻是臉色發苦。
他小心翼翼地覷著老太傅的臉色,小小聲地問:“那……如果萬一……學生是說萬一墮了呢?”
“嗬。”
胡太傅沒有多言,但隻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嗬”,卻仿佛把想說的和該說的都說盡了。
傅棠隻覺得菊花一緊,冷汗就從額頭滲出來了。
“學生謹記先生教誨。”
像他這樣的純天然學渣,在教導主任麵前,哪裏還有什麼骨氣可言?
他慫得特別快,特別真實。
太子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覺得他給學渣界的兄弟姐妹們丟人了。
胡太傅不愧是老學究,講課就是比後世的老師厲害。
——後世的老師講課,傅棠好歹能堅持個十五分鍾呢;聽胡太傅講課,不到五分鍾,傅棠就已經忍不住開始思念周公家裏的小軟榻了。
好困呀。
不行,你不能睡!
我覺得可以睡一下下…………
“啪!”
“啊?”
傅棠猛然驚醒,胡太傅的戒尺還沒有從他的桌案上拿走。
愣了片刻之後,他才反應過來,趕緊擦了擦嘴角可疑的液體,肅然起身,鞠了個躬,“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