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夫人和張冕也有些不好讓武夫人聽見的話要說,自然就痛快地準了。

再者,老夫人也心疼孫子呢,當即就催促道:“那還等什麼,趕緊讓澄兒回去吧。冕兒媳婦你也跟過去看看,澄兒院子裏那幾個丫頭,都不頂事。”

原本張澄院子裏是有奶媽子的,但因著奶媽子心大了,想讓自己女兒爬小主子的床,好當上半個主子,被武夫人發現,打發了出去。

因而,如今他院子裏剩的都是十七八歲的大丫頭和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老夫人哪裏放心?

隻是,她想把自己院子裏的管事媳婦給孫子一個,武夫人卻是各種從中作梗。

因為,武夫人也想把自己的人安排到兒子身邊。

婆媳二人就此較上了勁,這讓老夫人心裏很是不痛快。

可是,武夫人在這府裏的根基已經是根深蒂固了,老夫人縱然想要拿捏一二,也要仔細掂量掂量。

不過,這卻不妨礙老夫人時不時拿話頭刺一刺這不聽話的兒媳婦,給她添添堵。

武夫人如何聽不出婆婆的意思?

但隻要不讓婆婆的人把持住自己的兒子,聽她說兩句不中聽的話,又有什麼打緊?

因而,武夫人全當沒有聽出老夫人的言外之意,笑眯眯地行了個禮,就拉著兒子告退了。

見沒氣著兒媳婦,老夫人反而自己又氣悶了一場,再次和兒子抱怨,這個媳婦娶得不好。

張冕在自己母親麵前一向唯唯諾諾,此時聽見母親抱怨,也不過賠笑而已。

——

從兒子一進門,張夫人就敏銳地發現了,今天的張澄異常地沉默。

因而,回到張澄住的東院之後,她就屏退了左右,擔憂地問:“我的兒,你今日是怎麼了?總是悶悶不樂。”

望著自己慈愛的母親,張澄的一腔疑問一下子就憋在了心裏,一個字也問不出來了。

不管母親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待他這個兒子的心,卻是十成十的,一點不摻假。

張澄不敢想,如果自己把對母親的質問說出口,她得多傷心?

罷了,罷了。

他在心裏對自己說:如果母親真的對不起姑母,我日後待表弟好便罷了,就當是替母親贖罪了。

於是,他勉強笑了笑,說:“沒什麼,孩兒隻是頭一次見那麼多大人物,心裏太過緊張了。累父母擔憂,是孩兒之過。”

“原來是這樣。”

武夫人大大地鬆了口氣,“我還以為是你姑母或表弟給你臉子看了呢。”

正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以往的時候,張澄聽見母親說這樣的話,隻以為她是擔心自己。

可是今日再聽,他就察覺出以往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了。

——仿佛在母親口中,姑母甚至那個比他還小兩歲的表弟,都是洪水猛獸一般,稍微靠得近一點,都會被抓傷了。

可是,偏偏她又很放心甚至是催促自己往傅家那邊靠。

以前張澄沒想那麼多,如今仔細想想,這分明是母親對姑母的偏見已深。

而且,她自己隱隱約約也知道那是偏見……

不,應該是說母親和姑母的仇怨已深,但母親卻又有什麼依仗一般,篤定了姑母不會把氣撒到小輩身上。

想通了這一點,他就更肯定了,父親說母親的那些話,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可是,姑母又真的無辜嗎?

姑母的脾氣秉性,他今天也算是見著了。要真說她無辜,張澄是絕對不信的。

罷了,還是那句話,長輩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他隻需盡力和表弟交好便罷了。

——

自從繼承了爵位之後,傅棠還沒來得及感受其中的好處,就先體會到了不得不早起的酸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