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我真的要一天好幾回地往甘露殿跑?”

“那是自然。”傅棠肯定地說,“臣知道殿下心裏其實無時無刻不在記掛陛下,但陛下他不知道呀。您總得讓他知道,他老人家心裏高興了,病也好得快些不是。”

“如果父皇發火……”

“那您就落淚。”

“啊?”

“就是哭呀。”傅棠狐疑地看著太子,“殿下應該知道怎麼哭吧?”

太子覺得自己尷尬癌都犯了,甩手側身,“孤都多大了,還哭,丟不丟人?”

“孤”都出來,看來的確是尷尬地腳趾扣地了。

但這不是尷尬要臉的時候呀。

多少權謀類裏都有相似的情節,那就是皇帝病重的時候,太子因表現得不夠擔心,不夠悲痛,讓皇帝心生不滿。

當這種不滿慢慢地堆積,最重變成了彌天大禍。

不必多說,這禍事裏倒黴的肯定是太子。

於是,傅棠給宋潮和嚴謹兩個使眼色:快幫忙勸勸殿下呀。

嚴謹微微撇過頭,全當沒看見。

因為他也覺得,太子都這麼大了,哭起來太難為情了,沒有男子氣概。

反倒是宋潮如今對傅棠那是心服口服,覺得傅棠這樣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因而,接到傅棠的眼色,他就湊上前去,跟著勸道:“殿下乃是陛下親子,在自己勞資麵前哭,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就經常在我爹麵前哭。”

傅棠撫額:小舅子呀小舅子,最後那句,你完全可以不說的。

果然,聽了他的話,太子表現得更加抗拒了,“想都別想,孤能和你一樣嗎?”

“殿下,殿下。”

傅棠上前把宋潮擠開,拉著太子,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殿下不是害怕陛下生怒,病情加劇嗎?殿下一片孺慕之情,焉知陛下不是舐犢情深?

見殿下因擔憂而落淚,陛下必然心生不忍,也就不會再阻攔殿下盡孝了。”

“此言當真?”太子半信半疑。

“臣哪裏敢消遣殿下?”

太子到底是太子,咬咬牙,跺跺腳,“那我就信你這一回!”

於是,中午用膳的時候,太子就帶上了幾樣溫和滋補又容易克化的食物,一路提著心去了甘露殿。

“今日上午,父皇還好嗎?”

在這裏侍疾的是趙貴妃,太子先是和貴妃相互見了禮,又照例詢問了天子的情況。

趙貴妃柔聲道:“比著昨日是強一些。這會子陛下正好醒了,殿下快進去吧。”

“那貴妃安坐,我就先去給父皇請安了。”

等進了內殿,天子正由小宮女服侍著,靠在迎枕上喝參湯。

太子上前看了一眼,略微蹙了蹙眉,一把將那參湯奪了過去,嗔怪道:“禦醫不是交代了嗎,您如今的身體,受不了參湯的大補。”

天子不悅地看了他一眼,板著臉質問道:“我不是早說了嘛,叫你以大局為重,天天往這裏跑,算是什麼事?”

一句話沒說完,他就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太子看得心頭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

天子驚了,“誒,你這孩子,這是怎麼了?可是朝堂上有人給你氣受了?”

第196章

太子本以為哭會很難,但真的看見天子這副病怏怏卻還要為他擔憂的樣子,眼淚卻不由自主就流下來了。

但他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隻要天子表露出分毫不喜,他就立刻收累,回去再罰傅棠一天之內背五本書。

此時見天子非但沒有不喜,反而擔憂他,太子心裏還來不及鬆一口氣,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流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