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站了起來,獰笑著朝他走來。地上爬起來的晏明光也站了起來,冷淡的聲音在晦暗的屋內響起:“走。”
燕危掏出了匕首,靠在門邊,微微弓著腰,姿態十分警惕。可他方才繃緊的表情此刻居然還放鬆了些許,薄唇輕動,勾出一抹又颯又戾的笑容。
“走什麼?”他看著眼前兩個晏明光,“你們都是假的。”
坐在他床邊的那個東西從一開始就沒有怎麼掩飾,在他察覺不對勁的一瞬間就露出了血腥汙穢的嘴巴和可怖的臉。
而他身側躺著的人卻一直十分安靜——燕危最開始是以為晏明光早就醒了,隻是躺在那邊按兵不動。可是方才握上手的片刻時間,他驟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躺在他身側的東西所有特征和晏明光一模一樣,溫度也如同人的體溫,連男人那一看就是常年握刀兵握出來的指尖紋理都一模一樣,可唯獨少了一樣東西——樓給每個玩家用來接觸信息麵板的黑戒。
躺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也不是晏明光!
此刻沒有動作,燕危不著痕跡地摸了摸自己的黑戒,掃了一眼彈出來的信息欄。永久技能的狀態欄上,“不死狀態”還處於開啟的狀態。
他猜對了。
天根本沒有亮,現在甚至連午夜十二點都沒有到。
燕危握著刀,勾著嘴角:“你還不把這個幻覺撤掉嗎?從一開始就是假的吧,不管是坐在床邊的人,還是躺在我身邊的人,都是幻覺。和上一次在畫室一樣,隻是用來混淆視聽、打亂我的思緒,讓我倉促之下自己跑進畫裏的。門口現在一定貼著一張我看不到的畫,等著我自投羅網。”
和那次一模一樣的幻境騙局。如果他上當了,跑進畫裏,那才是真的難以存活。此刻午夜十二點還沒過,他就算能在畫裏周旋,可一旦他沒辦法找到出路出來,過了十二點,他就自身難保了。
他有條不紊地說完這番話,坐在床邊的東西站在那裏,對著他連笑了好幾聲。那笑聲尖銳而陰森,像是頗為高昂的男聲。
下一刻,周遭的環境果真發生了變化。外頭本來十分灰蒙蒙的天光頓時暗了下來,天色恢複成了黑漆漆的夜色。房間裏所有的東西都輕輕一蕩,一張又一張堆疊的肖像畫線顯露出來,揭示了這間屋子本來的麵目。
——畫室!
原來副本說的鬼怪限製降低是這麼回事!
燕危根本不在五號房裏,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鬼怪轉移到了頂層的畫室裏。他的麵前,那被他踹開的另一個“晏明光”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穿著禮服的無眼少女。燕危餘光中瞥了一下`身後緊閉的畫室的門,瞧見門上貼著一張畫,門把上也落著一把密碼鎖,顯然不是轉動門把就能打開門。
那沒有麵孔的假晏明光也緩緩露出了真麵目。
那是一個滿身血汙的男人。他兩處眼眶都已經被挖空,露出兩個大大的血洞,身上一看就是十分昂貴的西裝也充斥著幹涸的血液。
縱然麵目已然十分猙獰,燕危也從這人的鼻子和嘴巴還有臉部輪廓上認出了這個鬼的身份。
畫家。
第一個晚上,中年男人口中那個從畫裏跑出來,挖走了長裙女人眼睛的畫家。
這個生前自畫像一表人才的藝術家此刻滿身贓物,神情猙獰地對著他,飄然而森涼的聲音響起:“既然不走,那就把眼睛給我吧。”
話音未落,回蕩的聲音中,幾張缺少眼睛的女人肖像畫動了動,一個又一個雙眼空洞的女人走了出來。她們雙腳微微離地,虛浮地朝燕危走來,畫室窗外透進來的靜謐月色下,燕危隻能瞧見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