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小心翼翼從後視鏡裏瞥了一眼兩人。
看這架勢,估計當年分手的時候應該鬧得挺不愉快的。
穆野很識相,沒繼續問下去,而是發動了車輛。
車窗沒關,冷風肆意朝她襲來,周氤感冒未好,突然不受控製猛烈咳嗽起來。
然後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周氤身前過來果斷關上了車窗。
做完這一切,江準坐正身體目不斜視,散漫語氣中似乎有些關切意味,他問:“感冒了?”
周氤抿唇,還是輕輕“嗯”了一聲。
江準皺起眉,沒說話,似乎在思考什麼,但周氤並不想知道。
她將身體朝自己車窗這邊側了些,然後偏頭靠上椅背,許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剛閉眼便有困意席卷而來。
周氤開始做夢。
夢裏的她還在讀高中,那件事沒發生,周世英在人世,她還是風光無二的天才少女,拿了記憶大賽冠軍後,采訪她的人從教室排到了校門口。她得意洋洋接受眾人誇讚,甚至有同學高聲叫喊著讓周氤給他簽名。
周氤拿過紙筆鄭重其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抬頭看向那人時,那同學熟悉的臉孔在瞬間變幻,緊接著黑影襲上,一隻男人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頸。
周氤瞬間驚醒。
她額上覆著細密汗珠,抬眸望上旁邊看去,自己正靠在江準肩上。
周氤不知曉自己睡著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靠在江準肩上,她隻覺得窘迫,連忙坐正身體,剛準備說些什麼時麵前突然遞過來一張紙巾。
江準提醒:“你額頭上全是汗,擦擦。”
“謝謝。”她非常客氣。
周氤接過紙巾,擦汗擦得很是心不在焉,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噩夢裏。
然後車速漸緩,穆野喊了句:“到了。”
月華小區處於老城區中,修成於上世紀九十年代,建築老舊但樹木繁茂,進入其中,頗有靜謐複古之感。
找到六棟,三人進了樓道。
樓梯扶手鏽跡斑駁,牆壁上還有雨水滲入的大片黑色汙漬,周氤輕戳上去,牆皮掉了一地,樓道裏陰暗潮濕,似乎還彌漫著一股黴味。
周氤下意識捂了下鼻子。
何露華家在七樓,又沒電梯,三人隻能爬樓上去。
到了703室,門是緊閉著的,周氤上前敲了幾下門,沒人應。
按理說何露華請了病假,此時應該正休息著,家裏肯定有人。
周氤加大手中力道又敲了好幾下,依舊沒人應。
穆野上前來:“是不是睡著了沒聽到啊?”
他說完狠拍了幾下門,與此同時,周氤也高聲問道:“何露華,你在家嗎?我是周老師。”
裏麵鴉雀無聲。
周氤隻能拿出手機撥打了何露華母親邱雲鳳的電話,可伴隨著電流入耳的是一個機械的女聲——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她不死心,又撥了一遍,可結果依舊。
隔壁702室的住戶聽到了聲響開門探出個頭,問道:“你們找誰?”
周氤循聲望過去,問話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她開口:“您好,我找邱雲鳳,我是露華的老師,她生病了沒去上課,我來問問情況。”
那老太太佝僂著身子看上去年逾古稀,聲音卻很洪亮有力:“搬走啦。”
“搬走,什麼時候搬走的?”穆野問。
“是的呀,搬走啦!”老太太點頭,“你們來得真不巧,昨天晚上搬走的,母女倆大包小包的忙活到好晚呢,吵得我睡也睡不著。”
昨晚突然搬家,時間上看太耐人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