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看了他一眼。
李木樁在槐樹村不算高壯,但也魁梧有力,站在哪,都是一條響當當的好漢子。
可如今,他原本挺拔的身軀變得頹然,不說染紅的衣襟下全身遍布的傷痕,原本還算俊朗的臉都已經被揍的麵目全非,一滴滴血順著鼻孔流到胸口,精神奕奕的眼神也慌亂而無助。
季夏扭過頭,沒理李木樁,而是看著上首的楚布政使。
“大人,我之所以說陳知府和其小舅子孔澤是一派胡言,是因為孔澤根本不是公職人員,陳知府才是包庇!”
此言一出,楚布政使握緊了手裏的驚堂木,眉眼卻舒卷開來。
陳知府則跳腳怒罵:“孔澤經常跟在我身邊辦事,你憑什麼說他不是府衙的人,一派胡言,來人,把這個惡意滋事的女子拉下去。”
話落,立馬有兩個衙役上前。
楚大人高聲道:“我看誰敢!”
他伸手示意:“季娘子,你繼續說。”
季夏有理有據道:“府衙的職位隻有那麼多,分別是知府,通判,教授,訓導,州判和府經廳,以及各個知事,不過這些職位都有品階,隻有朝廷才能任命,我想孔澤應該沒有朝廷的敕命吧。”
孔澤臉色灰白,季夏繼續道:“除了這些職位,當然,還有捕快和衙役,不過聽說孔家好幾個後輩在書院讀書,其中不乏有秀才,難不成,他們日後不打算科舉了?”
大周朝規定,不論是衙役還是捕快,都屬於衙門公職,門檻低,隻需要身體強壯便能當,地位權利在百姓中也還算高,但弊端是,衙役的宗脈三代內不能科考。
因此,不是走投無路的人家亦或是孤兒,沒人願意去當衙役。
孔家宗族也算天順府城的大宗族,很多小輩都是讀書人,甚至還出過舉人,若是被族長知道孔澤做衙役,肯定會氣的將他一家人全部除族。
“不,我不是衙役,我不是……”他顯然有些慌了神。
陳知府心裏一沉,這臭女人,真真牙尖嘴利。
他怒道:“那又怎麼樣,就算如此,頂多判個互毆。”
季夏冷冷道:“可你不分青紅皂白,就帶人把四季鋪子的人打成重傷,知府大人,就算孔澤與李木樁互毆,那你濫用職權可是事實?”
陳知府眯了眯眼,立馬反駁:“當然不是,本官到的時候便看到他們在打鬥,孔澤雖然不是公職,但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妻弟,是不可能無故欺負百姓的人,而四季鋪子的這些人,鋪子沒開幾天,誰知道是不是流民,本官出手鎮壓合情合理!”
聽到他這一番不要臉的話,屏風後麵的蘇美雲氣的夠嗆。
丫鬟也氣衝衝道:“夫人,這陳知府怎麼如此不要臉!”
“難道就沒人能治得了他了嗎?”
蘇美雲皺眉,陳知府這人到底哪裏來的底氣。
她有些懷疑,但是沒法確定。
“我看這丫頭不像沒有準備的樣子,再等等吧。”
她有些擔憂的看著季夏,不知她要如何應對。
然而,季夏絲毫不慌,饒有深意道:“原來如此,是我錯怪陳知府了,您懷疑四季鋪子這事也正常,畢竟鋪子才開了沒幾天,不過我還有一事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