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言踉蹌了一下，忙穩住身子。
便聽一個溫潤卻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
“抱歉，你沒事吧？”
蘇芷言抬頭，看到一個麵容俊朗沉穩，表情卻有些局促的男子。
他們四目相對時，都震驚出聲。
“表哥！”
“芷言表妹！”
原來這個男子，竟是蘇芷言大舅舅的兒子顧景風。
兩人還沒來得及寒暄。
旁邊的打鐵鋪裏，傳來一個大漢的咒罵。
“廢物東西，送來的鐵器這麼差，還想要五兩銀子。滾，你的東西，老子不收。”
蘇芷言看到打鐵鋪門口，赤膊大漢將手裏的包裹一扔。
叮鈴哐啷。
他們腳下就多了一堆光滑鋒利的菱形鐵塊。
顧景風連忙彎腰去撿。
可蹲下的時候可能太急，腳一崴就往地上摔。
蘇芷言手疾眼快地拉住他。
連忙蹲下身幫他撿好包起來。
這才提著三四十斤的鐵製品，遞給顧景風。
顧景風的臉上，帶著難掩的尷尬。
他詢問蘇芷言。
“表妹，你手裏的是藥？你身體抱恙了嗎？怎麼自己出來買藥？”
蘇芷言搖頭。
反而問顧景風。
“我剛才看了，你打造的這些鐵器，品質都很不錯，掉在地上時，聽到的聲響也證明硬度和韌度都不錯。這打鐵鋪生意挺好，不可能看不出這些鐵器的質量吧？”
顧景風很意外，蘇芷言竟然看得出這些鐵器的品質。
他隨即想到什麼，歎了口氣。
“自從爹和幾個叔叔他們出事，不少人來落井下石。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放話，處處刁難顧府。”
“我這些鐵器，別人要嘛不收，要嘛價格壓得很低，幾乎都隻夠成本價。這樣下去，三叔的藥錢，都快出不起了。祖母這段時間，又染了風寒。”
蘇芷言從記憶中便得知，外祖家過得很艱難。
五個舅舅和大表哥二表哥原本都是驍勇善戰之人，前些年上戰場的時候，死的死傷的傷，甚至還有兩個連屍首都沒找回來。
在府裏的三個舅舅，一對雙胞胎，現在才十歲，最小的也才七歲。
從戰場上救回來的兩個舅舅，一個斷了雙腿，一個則傷到了身子，隻能每日靠著喝藥苟延殘喘。
還有幾個表弟表妹，年紀也都還小。
顧景風的腿也是跛的，就是上戰場的時候骨頭碎了，又斷了腳筋。
顧家原本家底還算豐厚。
可蘇芷言的外祖父，認為蘇芷言的母親出嫁時，給了豐厚的嫁妝。
那外室女去做續弦，也不能一點都沒有，讓外祖母給了將近五分之一庫房的東西。
剩下的那些，這十來年中，用來當體恤金補貼給那些陣亡將士們的家屬，以及府裏的吃穿用度和舅舅的藥費，用的七七八八。
前兩年就開始過得十分拮據。
顧景風沒辦法，隻能拖著一條殘腿，開始找活幹。
可老是被人刻意為難，幸好從軍的這些年裏，學到了製作鐵器的本領，可以拿來混飯吃。
一開始還好，後麵又被處處為難。
想賺點錢十分不容易。
蘇芷言皺起眉，當即拿出身上僅有的一百兩。
“二表哥，這錢你先拿著應急。等我有時間，會盡快去看看外祖母和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