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是沒有的吧?
夏姑娘的威名,如雷貫耳,威嚴端肅,跟心軟的小娘子,一點兒都不搭邊兒。
嗯,就是這樣的!
她可是堂堂相國,出來說話,必須代表一國之威嚴,況且,還是帶領幾萬大軍的相國,娘們唧唧的,成何體統,讓人笑話。
令兵喊:“我們相國說啦,別套近乎,想要求和,選個好點兒的時辰,大晚上的,別在這裏嚎,她有起床氣,整急了眼,現在拔營去京都。”
“好!”自家相國威武,城牆上都是歡呼聲。
“好,大晚上的,嚎什麼嚎?”
“就是,去俺們西北砍人的時候,俺們求情,你們答應了嗎?”
現在在城門把守的,有西北的沈家軍精銳,立刻就叫罵開了:
“俺們記著呢,你們去俺們西北,殺了俺們三十名將領,八百多口子人,那可都是為大黎拋頭顱灑熱血的人,你們記這份功勞了嗎?”
“沒死在漠邶人的刀下,死在自己人的手裏,俺們王將軍才在漠邶人那裏受傷,傷還沒養好回來就被砍了。”
“就是,汙蔑俺們將軍通敵抄家的時候,你們聽我們的請命了嗎?現在大晚上的在這裏嚎……”
城上叫罵聲連天,城下一片安靜,蘇相靜靜的聽著。
等叫罵聲平緩了,安靜下來,蘇相說:“叨擾了,是蘇某唐突,明日再來請罪。”
他聲音蕭索,在夜色裏回蕩,頗有幾分淒楚的感覺。
連夏槿都覺得,皇帝老兒犯了錯,危急江山,讓人家來告罪求和,實在是不要臉極了,關人家蘇相什麼事兒啊?
不過她已經下城樓去了,和大家一起回去休息,同情敵人什麼的,在心裏想想都已經十分的罪過了,千萬不能表現出來,擾亂士氣,顯得自己冒著二貨的氣息。
城上的人已經走了,隻剩下城上的士卒,奉命把守城門。
城下的人,還在幾萬大軍的包圍之中,如今真是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
冬日裏沒有火堆,沒有帳篷,沒有熱茶,就這樣在馬車呆在城外一夜,其實蠻受罪。
不過亡國之際求人家馬蹄放緩,手下留情,這已經是極好的待遇,沒被立刻斬首在城外祭旗,都是出於對老丞相的尊重了。
蘇丞相麵色平緩,絲毫沒有被抬舉或者被羞辱的意思,他從車裏拿出那方歐陽帝師送他的硯台,吩咐人:
“拿個盒子來!”
跟著的使臣,立刻翻箱倒櫃從自己車裏一頓翻找,找出大小合適的盒子,將盒子裏原本的日用倒出來,把盒子呈上來。
一隻手接過了盒子,是安郡王,他是這次求和隊伍裏的十二個使臣之一,他說:“我來給丞相送去。”
其他人就隻能把盒子給他,這個在京都不學無術卻獲盛寵幾十年的人,大家心裏不服,卻輕易不敢得罪,即使是在這種時候。
安郡王裏裏外外的看了盒子,這才遞給蘇相,他說道:“這盒子還行,勉強給丞相拿來使用。”
蘇相接過盒子,把那方古硯放進去,安郡王讚歎:“真是方好硯。”
蘇相說:“郡王好眼光,若是喜歡,拿去看看。”蘇相說完遞給他。
安郡王接過,從盒子裏拿出來,仔仔細細的看了,又是一番誇讚。
蘇相說:“可惜了,以後再也用不到,還是送去給當做賠禮吧,老朽本以為深夜請罪是誠意,仿照前朝公子照三千裏策馬家門不入深夜扣門的典故,卻沒曾想,祁國沒有這樣的規矩,倒是我們唐突了。”